纽森率先对“特朗普关税”开枪，不仅是政治立场使然，更是严峻形势下不得不为之举。

资料图：特朗普与纽森。图/新华社（左）、IC photo（右）

文 | 徐立凡

“特朗普关税”为美国制造业带来的成效还没显现，但已成功地为美国制造了一道新裂痕。

据新华社报道，美国各地4月5日举行超过千场抗议活动，反对特朗普政府和埃隆·马斯克领导的政府效率部相关政策。活动组织者说，当天在首都华盛顿和全美50个州共举行了约1300场游行示威活动。

据了解，示威者们高举着“特朗普收手”等标语，反对政府削减开支、打击移民和加征关税。这是特朗普二次上台以来遭遇的首场大规模抗议活动。

另据上观新闻报道，同日，美国《华尔街日报》网站刊登了最新民调，数据显示，由于特朗普大规模推动加征关税，美国选民对他的信心正逐渐转为质疑。54%受访选民反对特朗普对进口商品加征关税，比支持的人多12个百分点。而在1月份的同类民调中，支持特朗普关税政策者还占微弱多数。

在反对“特朗普关税”的合唱中，加州州长加文·纽森目前占据着最高声量。近日，纽森在题为“致我们全球贸易伙伴”的视频中表示，“加州不是华盛顿”，美国政府关税政策“并不代表美国人民意愿”。他已指示加州政府与其国际贸易伙伴建立新的战略关系。

加州由此成为首个公开反对特朗普关税政策的州。加州开的第一枪，能阻击“特朗普关税”吗？

不得不开的第一枪

加州是民主党的大本营，但纽森率先对“特朗普关税”开枪，不仅是政治立场使然，更是严峻形势下不得不为之举。

全美约有数十个州对华经济依赖度较高，而加州居于首位。2024年，加州的进口总额近5000亿美元，其中来自中国的商品占比达25%，位居第一。特朗普政府的“对等关税”政策如果实施，加州经济将首先遭遇多重打击。

在加州进口商不得不承担进口商品的大部分新征关税情况下，进口商势必提高当地零售价格，导致物价水平飙升，企业成本大幅增加。如果进口商无力承担新征关税，来自中国的供应中断，则加州的供应链有可能被瓦解。

而目前，加州正筹备1月份山火灾难后的重建。这场山火的过火面积达到940平方公里，相当于8个旧金山市区，重建工作离不开从中国进口建筑材料。

“特朗普关税”还将导致加州出现严重的就业危机。仅以港口为例，加州港口吞吐量占全美的近三分之一，洛杉矶港与长滩港组成的圣佩德罗湾港口群处理了全美约‌25%‌的集装箱货物‌。如果加州与主要贸易伙伴的贸易中断，大批港口员工就丢了饭碗。

加州还不得不考虑特朗普政府加征不合理关税后增加的行政成本。近期，因鸡蛋价格飙升，加州从墨西哥走私鸡蛋的生意就繁荣了起来。特朗普“对等关税”覆盖了从农产品到传统制造业的大部分商品种类，势必刺激出更大规模的走私浪潮。显然，连“零元购”都无力应对的加州无法面对这种局面。

就此来说，是特朗普的“对等关税”逼迫加州开了这一枪。

资料图：3月29日，示威者聚集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帕萨迪纳的一家特斯拉门店外。图/新华社

纽森或想借助对外贸易区

不过，尽管纽森已指示加州政府与国际贸易伙伴协商建立新的战略关系，但需要手里有牌。

关税不属于地方权力，而是属于美国联邦机构的权力。过去这一权力由国会掌控，但在特朗普为随意加征关税宣布国家紧急状态后，现在这一权力在特朗普手中。

这也就意味着，加州无法建成独立的关税区，除非独立。但加州独立显然只是一种情绪性的表达。

加州如果想对冲特朗普“对等关税”造成的冲击，尽可能在国际贸易中掌握多一点的主动权，大概只能以企业为行动主体，在扩建对外贸易区上做文章。

美国的对外贸易区也是美国政府实施关税壁垒后的产物，在1930年胡佛政府通过“斯穆特-霍利关税法”后出现。当时美国平均关税高达60%。

对外贸易区被称作“围网的中立地区”，由土地所有人申请设立主区，由单一企业申请设立分区，通常由仓储业、物流业、加工制造业企业进驻使用，一般只能雇佣美国工人。区内商品可以豁免关税、消费税和一部分州税，只有商品从区内出来进入国内市场才需缴纳相关税收。

加州港务系统是不缺土地的。通过对外贸易区先维持住业务量，再与国际贸易伙伴、进口商和特朗普政府博弈商品出区后的关税问题，或许就是纽森想的应对方案。

但是阻力依然很大。比如，根据美国法律，所有对外贸易区都由对外贸易区董事局负责。而董事局由美国商务部长和财长领导。特朗普的商务部长卢特尼克和财政部长贝森特恐怕不敢悖逆特朗普积极配合纽森，尽管传闻贝森特不满特朗普加征“对等关税”，已有离职之意。所以，纽森要想行使加州的决策权，还得想其他办法。

恐需联合更多盟友

纽森要想避开特朗普“对等关税”的雷区，下一步恐怕需要联合更多的盟友。

不仅是加州对特朗普的施政表示不满。比如，纽约州和伊利诺伊州反对特朗普的移民政策，密歇根州强烈反对特朗普加征25%的汽车和零部件关税政策。这些州有可能掀起州权与联邦权的对抗浪潮。

此外，在美国国会反对特朗普的声音也开始出现。共和党参议员格拉斯利与民主党参议员坎特威尔已联合提出法案，要求由国会重新掌握关税权，共和党众议员培根表示将提出配套法案。民主党众议员艾尔•格林则表示将在30天内弹劾特朗普。

还有更多的国会议员在观察，如果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影响到他们选区的利益，这些人可能不得不出来表态。

但对于纽森来说，更大的助力有可能来自硅谷资本。特朗普提出“对等关税”两个交易日，美国资本市场蒸发了6.6万亿美元。在大选中押注特朗普的硅谷资本损失尤为惨重。马斯克的净资产两天缩水310亿美元，今年以来的总损失达1300亿美元。扎克伯格两天损失了270亿美元。

特朗普的金主们开始担忧特朗普给全球化刹车的破坏力了。4月5日，马斯克公开嘲讽特朗普的贸易和制造业顾问纳瓦罗，这似乎发出了一个新信号。

美国当地时间4月6日晚，美国股指期货再次大跌。这预示在新的一周，美国股市仍会因特朗普关税政策动荡。华尔街和硅谷的资本大佬们还坐得住吗？

撰稿 / 徐立凡（专栏作家）

编辑 / 马小龙

校对 / 陈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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