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在我们的印象中,能看见“鬼”的人,不是道士就是巫师,普通人几乎很难看见这种灵异的存在,毕竟人鬼殊途,想见也不是随便就能见的。 然而清代有一位大画家罗聘,他却到处跟人讲他能看见“鬼”,还把他看到的鬼都画了下来,在当时的社会上引起了一股追捧“鬼画”的热潮。 世上真有这种能“见鬼”的奇人?还是罗聘只是为了出风头、出名而搞的噱头? 一、拜师学画,老师就是奇人

罗聘,别号两峰,清代“扬州八怪”之中最年轻者,是“八怪”之首金农的学生,深得金农真传,花鸟鱼虫、山水田园、人像佛像等等无所不工。 雍正十一年(1733年),罗聘出生在扬州一个文人家庭,他的祖父好读书,善作诗词,会书法,能画画,写文章也是一把好手,曾做过小官吏。 罗聘的父亲罗愚溪在康熙五十一年时中过武举,但他在罗聘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 年幼的罗聘虽然没了父亲的庇护,家里渐渐落魄,但在文人祖父的熏陶下,罗聘也跟着他天天舞文弄墨,拿着笔写写画画。 不过罗聘对祖父收藏的那些字画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缠着祖父教他作画,但是祖父不久后也撒手人寰,他的母亲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小小年纪的罗聘也开始学着帮母亲做事、操持家务。 虽然生活困顿,学画的念头却在罗聘心里扎下了根,在当时的罗聘看来,学会画画后就能作画,而画作卖掉又能换来几升米过日子,也算是个手艺,因此,罗聘的母亲也支持儿子学画。 但是罗聘家贫,无钱拜师学画,他只好临摹祖父留下的一些藏品。

罗聘似乎天生就是学画的料子,他就这样画着画着,倒是画出名堂来了,他的画作也能卖出很好的价钱了。 直到1756年冬天,罗聘凑够拜师礼,上门拜访了当时炙手可热的书画大师金农。 七十一岁的金农眯着眼细细看过罗聘的画作,觉得这小伙子天赋不一般,好好培养一下会成大器,于是,金农就将他收为入室弟子,精心教导起来。 这金农老爷子就是个奇人,他生于康熙二十六年,生活在康雍乾三朝,就给自己取了个“三朝老民”的别号。 金农的家世也不错,他天资聪颖,自小就博览群书,早年又跟着名师何焯家读书,却屡试不第。清朝的公务员也很卷啊,他想的倒是很开,不考了,人生的的几十年,非要拿半辈子时间考什么编制?就算不当官,凭我这才高八斗,哪里混不到一口饭吃? 就这样,金老爷子此后就在全国各地旅游,但游着游着没钱了怎么办?好办,他搞了个旅游团,但入团的成员必须得有一样手艺,甭管是会刻砚、书法、抄经,还是会吹拉弹唱,到一地旅游前,先“卖艺筹金”,融资融得差不多了,就敞开了玩。

这时候的金老爷子还没学过画画,他的手艺是啥?叫“漆书”,漆书可不是拿漆写字,而是他自创的一种用笔用墨的方法,据说他用五百斤桐油烧烟制墨,做出来的墨黝黑如漆,这种墨写出来的字会凸出纸面,而且还微微泛着光,很受欢迎。 为了挣点儿旅游费,金农的画作有很强的商业性,所以他为求新奇、打开销路,不但是在用墨上别具一格,在毛笔上也是独出心裁。 一般的毛笔都是有尖儿的,但他不,他要把那个尖儿给剪齐,跟齐刘海儿似的,写的时候笔画平直,只折不拐,如同拿个刷子写字,所以他的字,喜欢的翻新出奇的人就爱不释手,古板一点儿的就逮着他骂,但他这不妨碍在书画界声名鹊起。 “旅游达人”金老爷子一直到了五十多岁才开始画画,但他这画画的手法也是一出手就是巅峰,画作的风格也跟他这人一样,洒脱不羁,恣肆随意,逍遥自在,短短几年就名冠全国。 这时候的金老爷子旅游到了扬州,他的妻子却死了,也没孩子,他很难过,就定居在了扬州,以卖字画为生,来求画的人络绎不绝。

直到七十一岁这年,青年人罗聘上门求学,金老爷子发现这个年轻人很懂他的画,这么多年来,说他的画好的人,都是一些土豪俗人,不懂装懂,这个罗聘倒是真能看出他的画好在哪里。于是,金老爷子就很赏识他,将他收为关门弟子,倾囊相授。 故宫中收藏着两封金农写给罗聘的信件,信中是他对罗聘画作的指导,哪里画得好、哪里需要修改,在画面的结构和调色等方面也给出了详细的意见。 在金农细致入微、循循善诱的指引下,罗聘精通了梅、马、树、人等的画技,深得金农精髓。 当时罗聘拜师的时候,金农的夫人早已去世,金农也因年迈而生活难以自理,罗聘就一直在照顾金农,在金农去世之后,罗聘还为他买棺治丧,披麻守孝,情同父子。 为了报答老师的恩情,罗聘还不惜跑遍金农曾游历过的地方,收集他散失的诗词,编为《冬心先生续集》,以告慰老师在天之灵。 金老爷子一生布衣,多年游历民间,对底层老百姓的生活深有感触,他看透了人间百态,他的这种思想深深影响了罗聘。 二、有人之处必有鬼

罗聘在书画界出圈儿的方式很奇特,跟他老师金农一样——标新立异。 罗聘曾到处跟人说他能看见鬼,很多人不信,吹吧你就,你又不是能捉鬼的道士,你咋证明你能看见?罗聘脸不红心不跳,信誓旦旦说自己就是能看见,不信,我画给你看。 凑热闹打趣是人类的天性,于是就有很多人围着罗聘的字画摊子,纷纷让他画一个鬼看看。 罗聘就提起笔,环视一圈儿说,到处都有鬼,我画给你们看。 众人无比惊悚地四下张望,罗聘见状却哈哈一笑,怕啥,你们看不见,它们又不伤害你们! 气氛很诡异,但众人还是压不住好奇心,就看着罗聘画出了一张鬼的肖像:一棵树下站着俩骷髅,一个大一个小,小的神色迷茫,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大的神态自若,张着嘴似乎在给小的说着什么。 罗聘就解释道,小鬼是新鬼,对鬼的世界还不熟悉,大鬼在给它讲规矩。

众人无不称奇,有人忽然探头探脑问了一句,你画的是哪里的鬼?罗聘见问,一抬手指着前面的树答道,那儿!从此,那棵树底下连乞丐都不去躺着了。 罗聘能看见鬼、会画鬼的事儿越传越广,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因此罗聘名声大噪,成功将自己炒作进了名家之流,此后他还画了很多形形色色的鬼图,但目前传世最广的就是八副《鬼趣图》。 罗聘画的鬼图在今人看来其实不难懂,他笔下的鬼基本上都是人的变形,但那些鬼穿的衣服、做的事,就跟人一模一样,所以,罗聘说到处都有鬼,并不是谎话。 罗聘画鬼画出名了,他的家庭自然也受到了关注,更何况,罗家一家子都是画画的高手,不过,罗聘晚年却忽然不再画鬼,这一转变令许多人十分诧异。 三、画鬼高手不再画鬼

罗聘出身官吏之家,他的发妻方婉仪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方婉仪小罗聘五岁,她的祖父是广东布政使,父亲是国子监学生,但他们官比较小,家境不甚殷实,好在祖父和父亲都是饱读诗书的人,对方婉仪的教育这方面是差不了的。 方婉仪生于雍正十六年,她的出生日期很有意思,是六月二十四日,相传这个日子是荷花神的生日,因此方婉仪就给自己取了个号叫白莲居士,她从小就跟着姑姑和父亲学画、作诗,她画得最好的是梅花。 后来嫁给罗聘之后,二人兴趣相投,感情很好,育有二子一女,在母亲的影响下,三个孩子也是画梅的高手,人称“罗家梅派”。 有一次,学者蒋士铨入京时路过扬州,带了六尺白绫要做寿帐,就请罗聘在上面画梅花、牡丹和菊花,罗聘欣然应允,带着妻儿挥毫泼墨,仅用一夜就完成了,蒋士铨非常高兴,拿去跟人炫耀,因此罗家梅派的名声被叫得更响了。

1763年,金农去世之后,罗聘决定听从老师的遗嘱,四处游历,以自然山水草木为师,并到京城拜谒名家。 在京城期间,罗聘的那八副《鬼趣图》十分惹人注意,但罗聘并没有就此混进京圈儿,他在第二年冬天返回扬州,路过天津时遇到大雪阻路,就将金农的诗词整理成册。 到了1779年五月初,方婉仪正病重在床,但罗聘决意再次到京城去,就在罗聘离开后不久,方婉仪于五月十九日去世,不知道消息的罗聘还在一路游山玩水,到八月份才到达京城。 方婉仪死后,罗聘懊悔至极,也悲恸至极,便不再继续画鬼,转画佛像,一来为亡妻祈福,二来也替自己赎罪。1799年,罗聘谢世。 鬼是什么样子,谁也真正没见过,罗聘能看见鬼并以画鬼出名,人人以为神奇,但真相估计只有罗聘知道。世上哪里真的有鬼呢?有些人,可不就是鬼嘛! #千古风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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