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祥

编辑/漆菲

2月24日，俄乌战事将满三年。俄罗斯总统普京将过去12个月的努力总结为“成功”。他在去年年底的年终记者会上宣布俄军正在“夺取……归还领土”，“每天”在前线取得进展，还称赞俄罗斯军人是“英雄”，捍卫了国家主权。

普京更对美国总统特朗普频频释放善意，不但在对方就职前进行恭贺，称愿就乌克兰和核军备问题与其进行对话，还表示愿意“做出妥协”以结束战争。特朗普则于近日宣布，将“很快”与普京在沙特会面。双方的高级官员已经就此展开谈判。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则称，如果缺席停火谈判，乌克兰不会承认美国与俄罗斯达成的任何协议。

2018年7月16日，特朗普和普京参加在芬兰赫尔辛基总统府举行的新闻发布会。

综观2024年，俄军在各个方向上总体保持优势——根据美国战争研究所 (ISW) 的统计，俄军在过去一年占领了4168平方公里的乌克兰土地。乌克兰战场的变动，主要是俄军持续向顿涅茨克州波克罗夫斯克方向推进。俄军还在2024年5月重启了哈尔科夫战线，这场佯攻逼迫乌军从顿巴斯调兵来解围。

乌军则始终处于守势。不过，乌军于2024年8月突袭俄罗斯西部库尔斯克州。随后，双方在此进行拉锯战，俄军在朝军的助力下收复了一半以上失土。在泽连斯基看来，库尔斯克地区的占领部分将成为“与俄罗斯谈判时的王牌”。俄罗斯则拒绝将其占领的乌克兰领土与处于乌军控制下的库尔斯克地区进行交换。

与此同时，双方仍在不断投入资源：乌克兰计划生产创纪录数量的武器，绕过西方导弹使用限制，并打造价值300亿美元的国防工业；俄罗斯预计2025年将国防开支提高四分之一，占到总预算支出41.5万亿卢布的32%，这将创下后苏联时代以来的新高。

一位北约官员指出，随着有关战争的和谈临近，俄军将进一步强化在乌克兰战场的进攻力度和速度，以此在谈判中谋求更为有利的地位和筹码。

泽连斯基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呼吁美欧团结起来对抗俄罗斯。

战事依然深陷僵局

战事进入第三年，前端和末端适当延长，大致可分成四个阶段：2023年12月1日到2024年3月31日，冬季作战；2024年4月1日到7月31日，春夏作战；2024年8月1日至12月31日，夏秋季攻势；2025年1月1日以来，冬季攻势。

过去一年，俄罗斯占领的领土主要包括乌克兰的田地和小型定居点。据战争研究所称，俄罗斯获得了四个中型定居点：阿夫杰耶夫卡、塞利多夫、武赫莱达尔和库拉霍沃。

其中规模最大的战斗，是第一阶段的阿夫杰耶夫卡战役。工业小镇阿夫杰耶夫卡是通往90万人口顿涅茨克市的门户，东边是成为两军分界线的 H20高速公路。有了这么一个前哨阵地，乌军就能轻松炮击顿涅茨克市。

当时的乌军深陷炮弹危机。乌军炮兵最重要的弹药——155毫米口径炮弹的匮乏问题在2023年12月集中爆发，这是由于美国国会共和党人2023年秋季阻止军援所致。

2024年2月17日，乌军武装部队总司令瑟尔斯基宣布弃守阿夫杰耶夫卡。这场继巴赫穆特战役后的最血腥战役，在持续4个多月后告终，俄军获得2023年5月占领巴赫穆特以来最大的领土推进。整个2月和3月，乌军被失败的气氛所笼罩。政界则利用这份悲情，向西方索要更多援助。

为了掩护撤退行动，乌克兰陆军第3突击旅于2024年2月来到阿夫杰耶夫卡，其前身是亚速营退伍老兵在马里乌波尔之外组建的部队。该旅的一个连长感叹道：“我们从未在巴赫穆特看到（俄军）步兵和炮兵的火力如此猛烈。我那些去过马里乌波尔的伙计们说：‘去他妈的阿夫杰耶夫卡，我们宁愿再回到马里乌波尔战斗。’”

阿夫杰耶夫卡的陷落，让西方重新评估俄罗斯的战争潜力。英国从事陆地战争的国防工业分析师尼古拉斯·德拉蒙德（Nicholas Drummond）反思道：“一年前，我们被告知俄罗斯陆军已是强弩之末，需要十年才能重建。但如今，尽管损失惨重，俄军仍占据上风。这显示了普京对这场冲突的投入程度以及其军队的韧性。”

战事第二阶段随后打响。2024年5月10日，俄军发动哈尔科夫攻势，一度取得18个月以来最大的领土推进，但主要攻势在6月初缓了下来。战前有1.8万人口的沃夫昌斯克成为这波攻势下最激烈的战场。到2024年底，整座城市彻底化为废墟。

2024年5月17日，俄军炮击下的哈尔科夫州沃夫昌斯克。

占领阿夫杰耶夫卡后，俄军在顿巴斯的主要后勤枢纽顿涅茨克市更为稳定了。俄军下一个关键目标，是乌军在顿巴斯的后勤枢纽波克罗夫斯克。它在苏联时期叫红军村，是顿涅茨克州的公路枢纽之一。此地的皮斯查内煤矿是乌克兰最大煤矿，一旦丢失，势必对当地冶金业造成致命打击。从7月中旬开始，俄军向波克罗夫斯克方向发动大规模攻势。

战事很快进入第三阶段，此时出现了戏剧性一幕，乌克兰突然抢占了俄罗斯领土。2024年8月6日，乌军跨境攻击俄库尔斯克州。俄军起初以为，这次突袭的性质跟2023年的三次跨境袭击一样——雇佣兵性质的俄罗斯志愿军团曾在当年3月突袭布良斯克州，接着在5月和6月两次奔袭别尔哥罗德州，都很快被击退。但这次不一样，乌军派出了超过1万人的精锐部队。

库尔斯克州位于俄罗斯中部高原的南坡，地表多丘陵和沟壑，不过整体地势低洼、坡度平缓，是机动作战的合适战场。更重要的是俄军兵力空虚，乌军因此迅速取得进展。到8月9日，美方评估俄罗斯丢失的领土至少达到250平方公里。

乌军不敢奢想拿下州府库尔斯克市，它的人口44万，是俄西南部主要的铁路枢纽之一。俄军在州府以西80公里的小镇利戈夫重点设防，这个小镇人口不足2万人，但是个铁路枢纽。早在19世纪末，两条铁路在利戈夫交汇，一条连接基辅和沃罗涅日，一条连接哈尔科夫和布良斯克。

2024年8月，乌军装甲车停在库尔斯克州苏贾镇。

由于俄军防线不断收缩，乌军在库尔斯克州的攻城略地基本到此为止，止步于利戈夫20公里外。乌军攻下的最大定居点是战前有着5000人口的苏贾镇。这里有两条铁路和一条高速公路，但由于距离边境太近，俄军不太方便利用它。

乌军原本想逼迫俄军从顿巴斯前线调兵去他处以减轻压力，但俄军没有抽调过多兵力，反而拉来朝军。反倒是乌军多支部队被牵制在库尔斯克，减少了顿巴斯前线的兵力。

可以说，乌军开辟新战场，政治价值远高于军事价值。其政治意义在于，乌军自2023年夏季反攻失败以来已有一年，如今重新鼓舞了士气，将地面战争带入俄境内，并能在特朗普回归后的谈判中将其当作筹码。

进入2025年，战事依然深陷僵局。1月5日，库尔斯克战场，乌军从苏贾发动新的攻势，但依然限于几个村落的反复争夺。战至此时，俄军收复失土超过一半。双方一边比拼消耗，一边等待特朗普重返白宫，毕竟美国的政策才是影响俄乌战场的最大因素。

顿涅茨克战役的发展正向纵深进行，当数波克罗夫斯克周围的战斗最为激烈。俄军已经占领波克罗夫斯克以南的一大片土地，目前正在向城市的西南方猛攻，此举威胁到乌军向波克罗夫斯克运送后勤补给的一条主要通道。

波克罗夫斯克火车站。这里是俄军2024年夏季进攻的重要目标之一。

随着停战谈判临近，这里不仅战况加剧，局势对乌军也相当不利。乌方2月15日表示，俄军在此前24小时内与乌军进行了261次交手，战事密度不仅达到今年以来新高，而且比前几天每天约100次战斗的密度翻了一倍多。

双方都有哪些军事短板？

库尔斯克攻势的最初阶段，乌军能够畅通无阻，多亏对手兵力短缺。

跟乌北部接壤的俄领土内守军，是训练不足的义务兵组成的国防军单位，准军事力量即联邦安全局分支边防局的边防卫队、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国民警卫队。在久经征战的敌军精锐面前，这类部队一触即溃。要反攻收复失土，俄军必须拥有兵力优势，最终的破局之道出乎外界预料，竟是搬出了朝鲜军队。

2024年6月19日，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在平壤迎接普京的来访。

全面战争、局部战争（有限战争）、非战争性军事行动，三者有所不同。纵观二战后大多数局部战争，并非以消灭一个国家为目的，仅仅是达到有限的军事政治目的，最多是推翻政权。

当对手是一个中等国家，这种战争的难度会很高。克里姆林宫起初低估了战争难度，将其理解为一场非战争军事行动，误以为威慑加精确特种作战行动，配合军队武装游行即可达成。结果，俄罗斯打了一场规模很大的局部战争。

如此一来，就得用打大规模战争的状态去应对，至少做到局部动员。因为复杂原因，俄罗斯还在按照和平时期危机管控的模式应对。乌克兰虽然在战争初期就进行了全面动员，但低估了俄罗斯社会的韧性，动员人力资源不够彻底。

值得指出的是，如今的俄军早就不是苏军那种大陆军了，反而在学习美军，转型成一支专注于打海外战争和治安平叛战的小陆军。只看部队单位数量，俄军依然庞大，其实是编制架子搭大、内部空虚。这正是苏联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做准备的动员型陆军模式，但动员体系早已失效。

俄军S-400远程地对空导弹。

首先，大陆军主义的生存土壤，是斯大林时期苏联农村东正教人口的高生育率。如今斯拉夫人口出生率持续降低，穆斯林人口一路走高，人力资源越来越少。人口高度集中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其人口占到全国的11.4%。但这两个大城市的市民不愿当兵，而一旦这里发生动荡，势必会威胁到政权稳定。

其次，动员后的训练很不容易。苏联时代有许多等待大战时才扩充的部队架子，平时有部分军官和士官在，战时动员潮把部队填实，再配合众多训练基地。而今，这些单位烟消云散，且经验丰富的职业军人早就去了乌克兰且损耗不轻。

此外，受车臣战争惨痛损失引起社会抗议运动的教训，俄法律禁止义务役士兵参加海外军事行动。去乌克兰的俄军只能是志愿者，包括职业军人即军官士官与预备役动员者，加上冲着薪水入伍的移民劳工与囚犯，以及瓦格纳之类的雇佣兵。可以说，俄军搞营级战斗群是不得已的办法，按编制表去打仗根本无法运转。

2024年5月16日，俄罗斯罗斯托夫州巴泰斯克市的一处征兵中心，应征入伍的俄罗斯士兵。

由于战事望不到头，乌军逃兵人数急剧上升。据德国电视一台网站1月14日报道，自俄乌开战以来，至少有6万名乌克兰军事人员擅离职守，约3万人当了逃兵。他们要么躲在国内，要么非法离开乌克兰。乌克兰总检察长办公室的数据显示，过去一年内逃兵人数急剧上升，背后的原因多种多样。

乌克兰知名军事记者尤里·布图索夫（Yuriy Butusov）尖锐批评了乌克兰领导层：“这是系统性问题，是缺乏有效军事规划的问题，是乌克兰面临的大问题。”

乌克兰议员罗曼·科斯坚科指出，许多新兵没有接受良好的基本训练，在毫无准备、满怀恐惧的状态下被送上前线，自寻出路。

不仅新兵，就连职业军人也被部队中的腐败和滥用职权压得喘不过气。现年26岁的米沙来自乌克兰东部，曾服役五年。现在，他不仅逃离了军队，甚至离开了乌克兰。米沙说，他所在部队的指挥官在开战一段时间后就开始中饱私囊，要求下属定期交钱，并假装这是为设备、无人机或发电机捐款。

对乌军来说，当下最大的短板是步兵不够用。在前线苦战的各旅往往拥有经验丰富的军官士官，以及大量专业人才比如无人机操作员、医疗人员、工程人员等，最缺的则是步兵，其伤亡率远高于其他岗位。为了凑齐前线步兵人数，乌军不惜竭泽而渔。弊病在近期集中爆发，迫使泽连斯基亲自过问。

2024年8月4日，乌克兰空军日活动期间，泽连斯基站在一架F-16战斗机前发表讲话。

2025年1月14日，乌空军第114战术航空旅的一群地勤人员发布了一段求助视频。他们蒙面站在一架米格-29战斗机后面，一位中士朗读了一封公开信。该旅接连有两批航空技术人员被抽调到空军的步兵部队，使其丧失了对米格-29战斗机的维护能力。公开信警告，技术人员正在被摧毁，航空兵也无法运转，航空工业的基础在坍塌。

更早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乱用人力资源的丑闻。2024年3月组建的陆军第155机械化步兵旅，因伤亡惨重和逃兵众多于2025年1月4日被解散。法械旅是乌克兰扩军运动的产物。乌最高拉达（议会）在2024年4月中旬通过新的动员法，将征兵年龄从27岁降至25岁。陆军司令奥列克桑德·帕夫柳克当时宣布，计划组建10个旅，其中若干个旅用于拱卫京畿。10个新旅中第一个成型的正是第155旅。

2024年12月31日，布图索夫冒着涉嫌泄密的风险发布了一则调查报道，揭露第155旅严重的组织问题。155旅于同年6月开始配备人员，但距离满编5800人仍很遥远，不仅多达1700人拒绝离开原部队来到这支新部队，还有逾2550人调去补充其他部队。8月该旅被派往法国受训时，有935名士兵擅离职守，更有50人从法国逃走。

该旅于2024年11月踌躇满志回国，当即投入波克罗夫斯克前线，没几天就损失惨重。旅长在12月中旬被免职。到2025年1月初，该旅丢失了所有凯撒榴弹炮、大多数VAB轮式装甲运兵车和一部分豹2坦克。

这场溃败激起全民声讨。众人得出结论，若要通过海外训练来打造一支顶级部队，得把一个经验丰富的现有旅派往国外，而不是试图拼装出一个新旅。泽连斯基最终采纳了此方案。

西方观察家认为，增加8万步兵能大大改善战场态势。泽连斯基却把责任推给西方援助不力，从而掩盖了内部问题。美国也注意到乌克兰的步兵困局，催促乌将征兵年龄从25岁降至18岁。

2025年2月14日，慕尼黑安全会议期间，泽连斯基与美国副总统万斯举行会谈。

2024年12月9日，时任美国国务院发言人马修·米勒表示，若乌克兰改变动员政策，美国可以接管其新兵训练，并提供武器。2025年1月12日，即将上任的国家安全顾问迈克·沃尔兹阐述了特朗普处理俄乌问题上的意见：一边是让美俄领导人直接谈判，一边是要求乌克兰将征兵年龄降到18岁。

战场上出现了新情况

斯大林曾帮助朝鲜建立起苏式军工体系，冷战结束后的世界唯有朝鲜保留了这套体系，连俄罗斯都早早放弃继承。斗转星移，斯大林的投资红利在关键时刻帮助了俄罗斯。朝鲜在2024年介入俄乌战事，为俄罗斯日显倦容的战争潜力注入强大能量。

韩国情报部门2024年10月底曾估计，朝鲜向俄提供的炮弹超过900万枚，其中最重要的是榴弹炮炮弹。乌军检查缴获的弹药发现，绝大多数朝鲜产品良品率低、准确度低，缺乏精密打击能力。朝鲜提供的炮弹最初是旧库存，故障率一度高达50%。但战地经验证明，简单粗暴的数量优势至关重要。

在此之前，俄军基本耗尽了苏联时期的炮弹库存。西方情报显示，2024年11月和12月，朝鲜共交付了62套170毫米口径M-1989自行加农炮，即大名鼎鼎的“谷山大炮”改进型号，还有20套240毫米口径M-1991多管火箭系统。

弹药和装备之后，神秘的朝鲜特种兵登场了。俄朝两国始终没有正面承认朝军出战，不过面对外界追问，多次以微妙姿态暗示默认事实。

平壤阅兵中的特种部队。

2025年1月中旬的库尔斯克地区，大雪纷飞，乌军特种部队搜查到十多具朝鲜兵的尸体，发现其中一人还活着。当乌军走近时，这位幸存者突然引爆手榴弹自杀。这一幕震撼了乌克兰社会。

乌军发布了这段视频，声称己方没有因此产生伤亡。差不多同时，乌克兰还公布了两名被俘朝鲜士兵的视频。乌军打扫战场时发现了他们，将其送往基辅，接受乌克兰国家安全局和韩国国家情报院的审讯。

结果很快公布。其中25岁的李钟男中士来自平壤，于2016年入伍，出国前在特种部队里。他第一次接受战斗任务是在1月8日，当时下巴受伤，所在7人小组的其余人皆阵亡。另一人的身份没有公布，据说该名士兵在野外躺了3到5天，俄军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假的，还被误导是在参加演习。

泽连斯基说，这些朝鲜兵对乌克兰一无所知，其中一人希望留在乌克兰，另一人坚持要返回祖国，乌方考虑向朝鲜移交俘虏。

1月13日，韩国国家情报院院长赵太庸介绍了朝军在乌战场的情况。据他透露，朝军已有300多人阵亡，2700多人负伤。他分析说：“根据最近获取的朝军作战视频能看到，他们远距离扫射无人机，使用冲锋战术，缺乏后方支援，对现代战争无法充分理解，加上俄罗斯对朝军的部署方式等原因，才导致了伤亡。”

同一天，乌军发言人雅罗斯拉夫·切普尔尼中校告诉媒体：“朝鲜军人年轻、积极、身体健康、勇敢，擅长使用小型武器。他们也纪律严明，具备优秀步兵的一切素质。”

来自第80空中突击旅的乌克兰军医尤里·邦达尔（Yuriy Bondar）在社交媒体上表扬朝军的身体素质和作战技巧。他举了两个例子，一名士兵最后关头把手榴弹放在脑袋位置引爆，尸体被浇上汽油焚毁以免留下证据；面对无人机袭击时，一人跑起来吸引它，另一人埋伏着开枪击落它。他总结说：“正如一位指挥官所说，与朝鲜士兵相比，2022年前后的瓦格纳雇佣兵还只是帮孩子。”

2024年10月底，西方情报机关公认，有1万到1.2万名朝鲜军人正在俄罗斯东部受训，即将前往库尔斯克州作战。乌军最早在11月初公布，朝军在库尔斯克遭到第一次袭击，双方已发生小规模交战。

双方产生更多交战前，外界获知了一些关键信息，这些朝军来自特种部队即陆军第11集团军，绰号“暴风军团”。他们的身份被伪造成俄联邦布里亚特共和国居民，第一批参战者组成一个规模超大的营，并编入俄军空降兵。他们先短暂接受现代战场的适应训练，重点是了解无人机。

乌海军主要以无人艇开展各种袭击。

2025年1月18日，乌军一名游骑兵向媒体透露了更为详细的信息。朝军因为年轻、受训充足，战斗表现远胜俄军里的那批中年人，即2023年后参军的合同兵。他们的学习和适应能力很强，采用很多创新战术，例如用枪击落无人机的战绩压倒俄军。他甚至为对手感到惋惜——这些能在山区穿插作战的轻步兵，却被当作突击步兵，在平坦开阔地带冲击乌军防线，徒增伤亡。

俄罗斯T-90坦克。为了抵御乌军无人机和反坦克导弹的攻击，炮塔上安装了鸟笼般的防护装置。

此后，乌克兰和韩国方面的消息显示，协助俄罗斯作战的朝鲜军队已撤离库尔斯克前线。乌克兰特种作战部队发言人金德拉坚科（Oleksandr Kindratenko）1月31日告诉法新社，“在过去的三周，我们没看到或发现任何与朝鲜人的活动或军事冲突。”他补充说，“我们认为他们已经撤离，因为他们损失惨重。”

乌克兰这边，过去一年虽在战场上力有不逮，但总算解决了炮弹短缺危机。

失去阿夫杰耶夫卡的绝望时刻，从德国传来了事关炮弹的好消息。2024年2月17日，德国莱茵金属公司签署一份备忘录，宣布将在乌设弹药厂，每年生产六位数的155口径毫米炮弹。捷克总统彼得·帕维尔同一时间宣布，捷克在欧盟国家以外找到了约50万枚155毫米口径炮弹、30万枚122毫米口径炮弹，若能凑齐32亿美元，炮弹可在几周内运抵。到去年年底，捷克总共交付了50万枚大口径炮弹。

2024年，乌东顿涅茨克前线的乌军榴弹炮部队。

2024年9月，乌克兰总统顾问卡梅申透露，乌克兰已经开始批量自产155毫米口径炮弹。他没有公布细节，只提到，弹药生产数量有限，预计产能到年底时会翻倍。

不久后，泽连斯基宣布，国产的博达纳（Bohdana）榴弹炮产量已达到每月20套。它是155毫米口径的轮式自行榴弹炮，首次公开亮相是在2018年，随后研发停滞。它从2023年1月起恢复量产，眼下产能节节升高。

2025年1月10日，美国五角大楼宣布，投资55亿美元帮助乌克兰弹药扩大生产已经见效，该国主要弹药产量大增，如155毫米口径炮弹由月产1.44万枚增至4万枚。

过去一年间，乌克兰得到了美国前总统拜登前所未有的支持——美国将确保乌克兰防空能力置于任何其他国家之上，并自战事爆发以来首次允许乌军使用美国武器对俄罗斯境内领土发动袭击。

2024年11月19日，乌军首次使用美制陆军战术导弹系统（ATACMS）导弹袭击俄本土。

然而，随着特朗普重返白宫，很可能迫使乌克兰成为更愿意让步的一方。此前他不止一次向选民承诺，上台后会立刻结束这场正耗尽美国纳税人的钱的战争。

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副研究员约翰·洛夫（John Lough）指出，有充分理由支持双方将继续进行消耗战的观点，因为这已经成为一场关乎两国存亡的战争。然而，洛夫承认，任何一条道路的成功首先取决于乌克兰的西方盟友向其提供财政和军事支持的能力，而这在特朗普的第二个总统任期内并不明确。

正因为特朗普政府在援乌上的不确定性，欧洲势必会面临越来越多填补空白的压力。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参谋部前副参谋长伊霍尔·罗曼年科中将告诉半岛电视台，乌克兰需要的帮助超出欧洲所能提供的帮助。“欧洲不可能取代美国。”他坦言，如果没有美国的军事援助，乌克兰将撑不了多久，并预测“我们只能坚持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