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说，妈妈背着他埋了个箱子。》

——1——

那天下午，我正要去后院拔草。

铲子插进土里的时候，儿子突然指着树根下，语气冰冷：“妈妈，那里……埋了个箱子。”

我手一顿。汗，从后背直冒下来。

“你做梦了吧。”我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可手指微微颤着，铲子差点掉下去。

“没有。你半夜背着我，挖了坑……我听见的。”他盯着我，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居然没有一丝孩子该有的天真。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风铃哗啦啦响。阳光在地面投下一格一格的光斑，晃得人眼疼。

我没动。只是用力地攥紧了铲子。

那个箱子——我当然知道。

——2——

半年前。

凌晨三点，电话响了。陌生号。

接起。

对面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喘息声。男人的，粗重，带点压抑。

然后，“砰”一声，像是有人摔倒。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还有——

女人尖锐的哭喊。

“放过我……别、别这样——”

电话挂断。

我愣了五秒，开始疯狂回拨。没人接。

床边的男人翻了个身，睡得死沉。他的呼噜声，此刻听起来像一把锯子，在我耳边一下一下拉扯着神经。

我看着他。眼睛里，第一次，有了那么一丝陌生感。

——3——

第二天早晨，他若无其事地穿衣、打领带，甚至心情不错，哼着歌。

“今天公司有个重要的项目谈判。”他说，“晚上回来晚点，别等我。”

“嗯。”我点头。

笑得温柔，手却在桌子底下死死攥成拳。

他走后，我立刻去了卧室。

保险柜的暗格被拉开。

我早就知道，他有第二部手机。那天他忘了带走。

翻开相册，只有一张照片。

漆黑的地下室，一双赤裸的脚悬在半空。

脚踝上，系着一根红色的丝带。

而我认得那根丝带——我亲手缝在了他女秘书的生日礼物上。

一瞬间，胃里翻江倒海。

他杀人了。

不，是我们杀人了。

——4——

“他活该。”那天晚上，他一边抽烟，一边笑。

“你知道她多贪婪吗？敲诈我，说要曝光。既然这样……只能让她消失。”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帮他擦掉指甲缝里的血迹。

他掐掉烟：“别怕。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箱子……在哪？”我问。

他抬眼，盯了我足足五秒。

“你真的想知道？”

我点头。

他低笑了一声，“跟我来。”

那天夜里，我们一起去后院。他挖坑，我搬箱子。大概一米深——足够了。

他看着我，把最后一铲土拍实：“放心。没人会知道的。”

可我知道——泥土是会说话的。

只是他不懂。

——5——

半年后，风平浪静。

直到，儿子开口。

“妈妈，你半夜背着我……挖了坑。”

我僵在原地。笑不出来，也躲不开。

“你……你胡说什么。”我勉强挤出一句。

他歪着头，天真地笑：“可是……爸爸也这么说。”

“什么？”

“爸爸昨晚，蹲在我床边，跟我说——你藏了个秘密，不告诉他。”

心脏骤停。

“爸爸？……他去哪了？”

“你忘了吗？他已经不在了啊。”儿子理所当然地说，“你半年前，不是亲手把他……”

我猛地捂住他的嘴。

“闭嘴！”

可他的小手冰冷得像冰块，指着那棵树。

“妈妈，你忘了？你亲手……也埋了他啊。”

——6——

不，不可能。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们确实吵架了。因为他要离婚。

他说，他厌倦了我，早就有了新欢。那个秘书的事，只不过是他替新欢收拾烂摊子。

“你也该懂事了。”他冷笑，“这么多年，房子车子都写我的名字，你……什么也没有。”

我当时脑袋里“嗡”的一声。

他喝了酒，举着酒瓶砸过来。

“别逼我！你信不信——”

接下来的事……断片了。

我只记得，醒来时，地上有血。

客厅一片狼藉。

他躺在那里，头歪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眼睛瞪得极大，像在死死盯着我。

……所以，我埋了他？

真的是这样吗？

——7——

门铃突然响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是寻常的按门铃，是用拳头砸。

我走过去，透过猫眼看。

没人。

但地上，放着一个快递盒。

我颤着手打开。

里面，只有一个东西。

一条红色丝带——

那根……绑在女秘书脚踝上的。

还有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

“他，没死。”

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手机也在这时响了。

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我接起。

对面，只有一句低沉的笑声。

“亲爱的，箱子……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了？”

——8——

后院的树，开始无声地晃动。

地下，仿佛传来了什么——咚。咚。咚。

像是……有人，在里面敲。

我拿着铲子，站在那里，手开始发抖。

不远处，儿子坐在秋千上，哼着歌。

“妈妈，箱子要裂开了哦。”

他一字一顿，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你打算，埋下谁呢？”

——9——

电话再次响起。

“搬开。”依旧是那道男人的声音，“不然，你会后悔的。”

“你到底是谁！”我吼。

“你猜。”

电话挂断。

脚下的土，开始一块块裂开。像有东西，正试图从下面钻出来。

我疯了一样，开始挖。

一锹、两锹……泥土翻飞。

直到，铁箱子终于露出了一角。

可这一刻，后颈突然一阵发凉——

身后，有脚步声。

“别动。”熟悉的男声。

我僵住了。缓缓回头。

他站在那里，西装笔挺，脸上干净得仿佛从未有过任何肮脏。

“我说过，没人能背叛我。”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你以为……我真的会死在你手里吗？”

——10——

“你不是……”

“死了？”他嗤笑，“亲爱的，你太低估我了。”

他抬手，扬了扬一份文件。

“你挪用公款、伪造证据、谋杀未遂。”

我身体一阵冰凉。

“可……可是……”

“别可是了。”他走上前，手指轻轻挑起我下巴，“你以为这十年，我只是在玩小三吗？”

“这十年，我在等你犯错。”

“而你，终于……如我所愿。”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低头在我耳边轻声：“知道吗？那个秘书，根本没死。她只是……陪我演了一出戏。”

“连……孩子……”我颤声。

“当然不是真的。”他笑，“DNA报告？呵，那是我写的剧本。”

耳鸣，眩晕，天旋地转。

“你骗了我……一辈子。”

“你以为，只有你会？”他拍拍我肩膀，“棋盘上的每一步，都是我安排的。现在——你该下场了。”

——11——

箱子，被他打开。

里面……什么也没有。

空的。

他愣了一下，转头盯着我。

而我，笑了。

“你以为……只有你会演戏？”

——12——

那一夜，整个后院，响彻着撕心裂肺的尖叫。

有人说，看见一个女人，牵着孩子，离开了那栋房子。

也有人说，地下，还埋着一个箱子。

没人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