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伙子,民政局都下班了,你未婚妻还没到吗?”
工作人员的声音在宋益琛身旁响起。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结婚申请表,苦涩地笑了笑,随后撑着僵硬的身体起身离开。
路过门口的垃圾桶时,他把结婚申请表撕成碎片,扔掉了已经枯萎的玫瑰,丢弃了精心准备的喜糖。
工作人员小声嘀咕:“这小伙子太可怜了,一大早就来了,等了一整天!看样子,他这婚结不成了。”
“你们不知道,早上他未婚妻是来了的,马上要签字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就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他们的话像一根针,扎在宋益琛心里。
他拿出手机回复了那条等了他许久的信息。
“我去任职。”
对面很快回复:“你不是要结婚了吗?你那么爱你未婚妻,你确定要离开?”
宋益琛神情坚决:“确定,这婚不结了!”
对面当即表示职位一直留着,七日内交接完工作,就可以去赴职。
——
直到凌晨,江书若才回到家。
她走到宋益琛身后,抱着他满脸歉意,“益琛,今天把你一个人丢在民政局真的很对不起,我们明天再去领证好不好?”
闻到江书若身上的火锅味,宋益琛身体不禁一僵。
他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推开江书若的手。
“明天周末,民政局休息。”
江书若愣了一下,脸上带着一丝尴尬,“那就下周一......”
“下周公司的事比较多,以后再说吧。”宋益琛打断江书若淡淡地说。
他心想,以后我也不会和你领结婚证了。
江书若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好,都听你的。我先去洗个澡,等我一下,一会儿有惊喜给你哦!”
说完,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转身去了浴室。
宋益琛擦拭着刚刚江书若亲过的地方心想。
惊喜吗?
今天让我“惊喜”的事还真不少啊!
宋益琛和江书若是大学校友,从校服到婚纱,历经风雨,他们一起走过了七年。
半年前,江书若生日时,准备了三个月的他,拿着戒指紧张地单膝跪地,向他最爱的女人求婚。
“书若,把你接下来的人生交给我吧!我会用我的一生去爱你,我会给你我所有的一切,嫁给我好吗?”
当时的江书若眼含热泪,接过戒指,点头:“好。”
江书若不知道,他为了能娶到她,从恋爱到现在准备了七年,努力奋斗了七年,准备了88万彩礼。
然而在四个月前,江书若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方起暄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江书若经常去陪方起暄,说方起暄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
只要他表现出不满,江书若便说:“我和起暄哥哥从小就认识了,要是真有什么,早就有了。”
“他这次一个人回国,身边也没有人照顾,我帮帮他也是应该的。”“别瞎琢磨,我只是纯粹把起暄当成哥哥,你才是我的未婚夫。”
哪有人会在订婚宴以及领结婚证的日子,一回又一回地为了那个所谓的“哥哥”而抛下未婚夫呢?
三个月前的订婚宴上,江书若忽然没影了,把他独自留在台上面对所有宾客的质疑与嘲笑。
后来,江书若带着委屈解释道:“起暄哥哥心脏病发作,情况紧急,我没多想,就赶忙过去照顾他了。”
他真的极其爱她,见不得她受委屈,更见不得她掉眼泪,所以又选择了谅解。
而今天早上,他精心装扮,满心愉悦地和江书若一同去民政局领证,可到了民政局门口,方起暄的电话就打来了,说他心脏病复发。
江书若二话不说,扔下他就跑了,连句解释都没来得及讲。
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民政局门口,一直到中午双腿都麻了。
他抬起头,眨着干涩的双眼,最终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民政局。
这期间,他给江书若打的所有电话都被挂断了,发的所有信息也都如泥牛入海。
在打车回家的途中,透过一家火锅店的橱窗,他清晰地看到了有说有笑一起吃火锅的江书若和方起暄。
其实,他也挺爱吃火锅的,但江书若不喜欢,尤其是吃完后衣服上会有火锅的味道。
在一起的七年里,因为江书若不喜欢,他便舍弃了自己的喜好,一次火锅都没吃过。
他成功地把江书若的喜好厌恶变成了自己的。
如今江书若的喜好厌恶又变成方起暄的了。
原来不是方起暄心脏有毛病,而是方起暄住进了江书若的心里。
这一刻他决定了,既然江书若如此放不下方起暄,那他就放下江书若,成全他们。
这是他能为江书若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这个婚,他不结了。
2.
宋益琛开启手机,竟发觉两个多钟头前有方起暄的一条朋友圈提醒。
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点开了。
方起暄于朋友圈发了一张相片,相片里是一盒有着八种不同口味的瑞士卷。
下面配文写道:“书若讲这家的瑞士卷超好吃,可惜就剩一个芒果味的了,实在吃不下咯,谢谢书若。”
文字后面还配了个亲亲的表情符号。
望着照片,宋益琛只感觉心头猛地一痛。
“书若”是江书若仅对方起暄独有的亲昵称呼。她说方起暄打小就这么叫她,朋友间这样挺正常。
瞅着照片上的瑞士卷,宋益琛回想起不久前“瑞士卷”那件事时,曾开玩笑让江书若送他一盒有八个不同口味的瑞士卷。
没想到江书若还记得这事,只是瑞士卷送给了别的男人。
浴室门打开,宋益琛下意识锁住手机屏幕,江书若边擦头发边问:“看啥呢?”
他收起手机,“没啥,一个男小三在朋友圈秀甜蜜呢。”
“小三还敢这么明目张胆,他们也太没脸皮了。”
江书若拿起一个精致的纸袋,“还好我不是这种人。”
她把纸袋放到宋益琛手里,声音依旧那般温柔:
“不管怎样,今儿都是我的错,这是给你的赔罪礼。”
“记得你之前说想吃瑞士卷来着,我特意去了做瑞士卷特别美味的那家店给你买的哦。”
看着手中纸袋,宋益琛只觉得胸口好似被塞了一团棉花,堵得难受极了。
他轻轻拿起纸袋,打开,芒果味的瑞士卷刺痛他的眼睛,酸涩得差点掉下泪来。
“喜欢不?”江书若问。
“不喜欢。”
他的回答让江书若一愣,以前不管江书若送啥,哪怕是自己从前不喜欢的,他也会兴高采烈地到处显摆。
这也让江书若觉得随便送点啥给他,他都会欣喜万分。
“我芒果过敏,你不记得了?”他抬头看向江书若。
江书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尴尬地笑了笑:
“那下次咱俩一块去买,挑你喜欢的口味咋样?”
宋益琛握紧手中的纸袋,指甲刺进掌心带来的一丝痛感,让他愈发清醒。
“不用了,现在已经不想吃了。”
江书若见宋益琛情绪不对劲,以为只是因为今天没领上结婚证在闹别扭,过几天就好了。
“行,以后想吃啥,我陪你一块去买。”
宋益琛垂下眼眸,抿了抿嘴唇没吭声,心里想:以后吗?不会有以后了。
江书若还想再讲些什么,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宋益琛不经意扫了一眼,电话的备注是“起暄哥哥”。
江书若看了宋益琛一眼,起身到另一边接电话。
不一会儿她回来开始穿衣服,“益琛,起暄哥哥说他胃不舒服,我去给他熬点粥调养一下,马上就回来。”
“嗯。”宋益琛淡淡地应了一声。正在穿鞋子的江书若,满脸疑惑地瞅了宋益琛一眼。以往方起暄每次找她出去,宋益琛都会特别不开心,还为此跟她吵过好几回,可这次怎么如此反常地平静呢?
着急要走的江书若仅仅是觉得纳闷,没再多琢磨,穿好鞋便匆匆离去了。
宋益琛望着江书若离去的背影,心里的苦涩如潮水般涌来。
江书若讲自己不会做饭,于是他专门去学了做饭的方法。
在一起的这七年,他从来没让江书若进过厨房。
由于江书若说过不喜欢吃外卖,所以哪怕是他出差在外,哪怕是他生病难受,他都会给江书若备好饭菜。
他苦笑着自我调侃,原来不是江书若不会做饭,而是要看是做给谁吃。
站起身,他从包里掏出结婚登记照,照片里的他笑得十分憨傻。
既然不打算结婚了,这照片也就没什么用了。
他把照片里江书若的那部分撕了下来,连同江书若带回来给他的芒果瑞士卷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方起暄吃剩的瑞士卷他不要,江书若他也不再要了。
3.
夜晚,江书若归来之际,宋益琛已然躺卧。
江书若蹑手蹑脚,仿若极为惧怕惊扰到他。
感知到身后江书若的气息,他下意识地朝旁边挪动了些许。
江书若微微一愣,询问道:“把你吵醒了?”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江书若的脑袋探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好久没有那种事了。”
他的身体瞬间紧绷,赶忙低下头,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我今天身体不适,睡吧。”
江书若有些诧异,随即想到宋益琛或许是因她之前去找方起暄而不悦。
她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两人背靠着背,中间的间距足以再容下一人。
次日,宋益琛准备离家之时,他与江书若的结婚照送达。
他轻轻摩挲着照片,彼时的自己还憧憬着与江书若婚后的幸福日子。
未曾想,竟是一场梦,如今梦也该醒了。
他寻来一把刀,划去了照片上的自己,将残缺的婚纱照扔在了楼下垃圾桶旁,转身前往公司。
晚上,宋益琛正在网上退各种婚庆用品时,江书若回来了。
她瞥了一眼他的电脑,问道:“在买结婚要用的东西吗?”
宋益琛望着明晃晃的退货界面说道:“有些东西用不上了,退掉。”
“哦。”
江书若应了一声,伸手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把下巴搁在他头上。
“我们的婚事一直都是你在操劳,辛苦你了。”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讲道:“婚纱店打电话来了,说定制的戒指和我定制的婚纱做好了,明天下午陪我去试试吧。”
宋益琛心想,虽说这婚不结了,但那套婚纱毕竟是他当初花了一个月时间帮江书若挑选的。
他还是想瞧瞧她穿上婚纱的模样,更何况那枚婚戒是他提前半年就定制的,两枚戒指合起来,就是一个精致的同心结。
“好。”
“对了,益琛,我跟你讲件有趣的事。”
见宋益琛情绪一直低落,江书若便主动找了个话题。
“我刚刚在楼下垃圾桶旁,看到好多相框,光线太暗我没看清,不过看上去像婚纱照,有的上面还带着包装的气泡膜,应该是全新的,你说谁会把新的婚纱照都扔了呢?”
其实只要她仔细瞧瞧,就会发现那些照片上全是她。
至于没拆包装的,那是因为上面只有她自己。
沉默了几秒后,宋益琛开口道:“应该是一方对另一方彻底绝望了吧。”
江书若把头埋进他的颈窝。
“益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宋益琛身体一僵,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可他早就对她失望了。
第二天下午,宋益琛完成手上工作,提前来到婚纱店。
推开婚纱店的门,他一眼就看到了试衣镜前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书若身着婚纱,在方起暄面前缓缓转动,洁白的裙摆如绽放的花朵般舒展开来。方起暄牵起她的手,两人静静地对视着。
紧接着,他们各自为对方戴上了宋益琛花费半年定制而成的婚戒。
店员在一旁称赞道:“先生和太太真是般配,简直是天生一对!”
方起暄抬眼瞧见宋益琛走进来后,摩挲着手上的婚戒,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挑衅之意。
“宋益琛,真巧,没想到这婚戒戴在我手上还挺合适。”
江书若看到宋益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赶忙解释说:“我和起暄哥哥想起了小时候玩的过家家游戏,哥哥他只是一时好奇……而且哥哥身体不太好,益琛,你多担待一下。”
店员瞧瞧宋益琛,又瞅瞅方起暄手上戴着的婚戒,脸色也有些不自然,眼神里带着一丝对宋益琛的怜悯。
“这位先生,您才是新郎吧?这套婚戒是您定制的,您看看……”
方起暄马上露出一脸受伤的神情,“书若,我这就把婚戒还给你未婚夫,我……不该因贪恋我们过去的感情就试戴的。”
说着,装作要摘下婚戒的样子。
宋益琛淡淡地瞥了一眼方起暄,语气带着嘲讽。
“不用了,方先生用别人的东西,向来都很合适。”
接着他又对店员说:“没必要看了。”
走到方起暄身旁,他看了看他手上戴着的婚戒,又轻轻抚了抚江书若身上自己曾帮忙精心挑选的婚纱,本以为不会再难过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阵刺痛。
“这样,挺好的。”他淡淡地说道,说完,转身走出了婚纱店。
“益琛,你听我解释……”
江书若追着他离开婚纱店,却见他已经驾车离去。
4.
回到家,宋益琛望着他曾与江书若一同布置的婚房,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表的苦涩滋味。
房子是他购置的,房产证上仅写了江书若一人的名字。
家具家电大多也是他一手操办购置的。
如今,他要离开此地了,房子就当作送给江书若的了。
但这些家具家电他可不想便宜了方起暄。
从婚纱店出来的江书若本打算马上带着婚戒婚纱回家找宋益琛,可公司打来电话,有急事让她必须回去一趟。
忙完工作的江书若,心里一直惦记着婚纱店的事儿,她自知理亏,一下班就赶忙赶回家,想跟宋益琛解释明白。
然而,推开门,她瞧见的却是几个陌生人正在搬运家具,而宋益琛,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江书若心里猛地一紧,“益琛,你这是......在做什么?”
宋益琛神色平静,淡淡地回应道:“不喜欢了,打算换一批新的。”
“不喜欢?”江书若愣住了,下意识觉得宋益琛还在为婚纱店的事情生气,“益琛,今天的事儿,是我不对,可是起暄哥哥他......”
“你爸妈一直不太中意我买的家具风格。”
宋益琛打断了她,语气依旧平静,“赶在结婚前,那就,都换掉吧。”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江书若感觉心中有种强烈的恐慌感。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宋益琛的平静让她不安,这不像平常喜欢粘着她的宋益琛,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最后,她只能无力地点点头:“好,那就都换新的,听你的。”
或许是接连发生的几件事,让江书若觉得对宋益琛有愧疚,周五晚突然提出来要和宋益琛去附近的海边看灯展。
“益琛,这是我托人费了好大劲才弄到的邀请函,人不多,你肯定会喜欢的。”
“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
宋益琛拒绝了江书若。
江书若开始撒娇卖萌坚持要带着宋益琛出去散心。
她给宋益琛找衣服,“走吧,走吧,之前你不是一直说想出去散散心吗?我们现在就去,看完灯展,明天睡醒我们再去港口出海捕鱼去。”
看着一脸期待的江书若,宋益琛心底五味杂陈。
和江书若说出去散心应该是一年前的事了吧。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可现在......
江书若不顾他的感受带着方起暄去婚纱店试戴属于他们的婚戒,如今她又来讨好他。
所以江书若很清楚,方起暄试婚戒会让他很生气,可是她还是做了。
看着撒娇的江书若,最后宋益琛还是妥协了,同意去海边一起去看灯展。
他总是拿她没办法。
仔细想想,从和江书若在一起的七年里,他总是在迁就着江书若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所以即使订婚宴上她跑了,可他还是原谅了她。罢了,就当这次外出是他临行前的告别之旅吧。
宋益琛在心底这般暗自对自己讲。
步入海边的会场,海风轻柔地吹拂着,海浪不断拍打着岸边,与绚烂的灯光相互交织,着实让宋益琛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然而一阵争吵声却将宋益琛的好心情给打破了。
听清声音之后,江书若先是一愣,紧接着神色大变,全然不顾身旁的宋益琛,立刻冲了过去。
只见一个女人正对方起暄大声斥责。
“你居然能找到这儿,你还要不要脸皮了?”
江书若一把将方起暄拉到自己身后,愤怒地朝着那个女人吼道:“把你的嘴放干净些!”
方起暄看到江书若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一把搂住江书若。
“书若,你怎么会来这儿?......”
江书若抱着方起暄的胳膊,满脸担忧,随后怒目注视着对面的女人。
“小贱人,跟我哥哥说话注意点!嘴巴放干净!”
望着眼前这一幕,宋益琛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转身朝着会场的一个角落走去,静静地坐在一张长椅上。
在一起这么多年,江书若向来都是那般温柔文静,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愤怒到爆粗口的江书若。
远处人影晃动,似乎是江书若与人扭打在一起了。
怪了!这也是他头一回见到江书若与人动手。
在他的认知里,江书若一直是个不屑与人动手的人。
她偶尔看到女人互撕,总说她们不端庄,不像个女人样。
如今为了方起暄,江书若还真是颠覆了他不少认知。
他垂下眼眸,不再看他们。
和江书若在一起七年了,最终还是敌不过竹马的情谊。
然而没过多久,会场上各种绚丽的灯光突然灭掉,只有少量无需电力的灯还亮着。
会场陷入一片黑暗,不少人发出惊呼声。
不知因何缘故,电力出了问题,一时半会儿修不好,这次灯展只能暂停。
宋益琛知道江书若怕黑,还是下意识地去寻找江书若。
会场里的人渐渐离去,他却始终没找到江书若的身影。
他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打给江书若,却始终无人接听。
在会场的人全部离开,只剩下他一人时,他的心彻底凉透了。
其实他早就料到了,江书若完全忘了他的存在,已经和方起暄走了。
可他的车钥匙还在江书若那里。
会场彻底安静下来,他听着海浪声,望着黑漆漆的海水,思绪如潮。
突然一束光照在了他的脸上,刺眼的光让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脸。
“哎!这儿不许跳海!”
5.
一位留在会场打扫卫生的大叔朝着他大声呼喊。
宋益琛无奈地扯出一抹笑,“放心,我不会跳的。”
知晓情况后,大叔忍不住啐了一口。
“呸!算什么玩意儿。小伙子,这地儿偏僻,打不到车的。”
他点点头,不久前试过,确实叫不到车。
这儿离市里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想走回去不太可能。
“你是再联系其他人?还是......”大叔接着问。
宋益琛瞧了眼手机时间,23:12。
他思索片刻,还是拨通了宋父的电话。
“爸,能来接我一下吗?我车钥匙丢了”
次日,宋益琛一觉睡到中午。
醒来后,他看到手机有条江书若凌晨3点发来的消息:“益琛,抱歉,昨天突然断电了,你晓得的,我怕黑,起暄哥哥一时着急就先送我走了,我刚发现车钥匙在我这儿,你平安到家了吗?”
宋益琛盯着手机屏幕许久,回了个字:“嗯”
吃午饭时,宋益琛决定向父母坦白自己的事儿。
“爸,妈,我决定了,我不和江书若结婚了。我定了结婚前两天去鹏城工作。”
宋母一惊,手中的碗差点掉落。
“益琛,你…你这是咋了?你和书若之间是不是有啥误会?还有昨晚是咋回事?”
宋父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虽说不太喜欢江书若,但作为男人,他不喜欢儿子做事这么草率。
“益琛,婚姻大事哪能当儿戏?没几天就结婚了,现在说分手就分手?”
宋益琛深吸一口气,把这几个月来江书若对方起暄的藕断丝连,以及发生的事儿都告知了父母。
听完儿子的讲述,宋母心疼地握住宋益琛的手,眼眶泛红。
“妈早看出来江书若不是真心跟你过日子的,可你喜欢,妈妈也不好说啥,当初订婚宴上她一声不吭就走了,我那时就该让你跟她分手!”
宋父脸色铁青,重重叹了口气。
“这个江书若做得确实过分,不结婚也好,省得婚后更难看。爸妈都支持你!婚礼的事儿,我们去解释,你就安心去鹏城,开始新生活。”
宋父宋母让宋益琛去鹏城前回家住,宋益琛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一来父母这儿离上班的地方太远,上班不方便。
二来他与江书若现在住的房子里还有他的东西没处理掉。
回到家打开房门,宋益琛就瞧见客厅墙上贴了好多大红喜字。
系着围裙的江书若从厨房探出身笑着说:“益琛,今天我可是破天荒下厨了哦。”
“哦。”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江书若的笑僵在唇边,她明白,昨晚的事儿宋益琛肯定生气了。
她拉着宋益琛指着餐桌上方墙上的喜字,“益琛,你看这个‘喜’贴在这儿咋样?”我们很快就要步入婚姻殿堂了,婚房得多贴些喜字才恰当。”
随后她娇嗔地对宋益琛讲:“益琛,昨天的事儿真抱歉,是我的不是。可起暄哥哥身体欠佳,我总得照料他,你就给我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吧。”
说着她拽着宋益琛坐到了餐桌旁。
“菜马上就弄好了,再稍等会儿。”
宋益琛望着在厨房忙碌穿梭的江书若,一时有些发呆。
好多年都没瞧见江书若这般用心地为他做些啥了。
然而江书若在厨房熟练做菜的模样还是让他的心再度泛起痛楚。
以前的他,不论江书若会不会做饭,他都心甘情愿一直为她去做。
只是,他只晓得江书若去给方起暄熬了几回粥,可江书若又是何时学会做这么多菜的呢?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接起电话,是公司打来确认他去鹏城飞机票的事情。
“谁的电话?订啥机票?”
端着菜走出来的江书若好奇地发问。
他赶忙挂断电话,随口应道:“同事出差,让我帮忙订机票罢了。”
江书若没太在意,放下菜笑着说:“再等会儿,一会儿还有惊喜哟。”
很快,江书若摆了一桌子饭菜,配上墙上的大红喜字,还真挺温暖的。
饭菜做好后,江书若解下围裙坐到餐桌前,拿出了一个礼盒。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瓶香水,和方起暄同款的香水。
“益琛,这次是我不对嘛,我们以后......”
江书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放下礼盒,接通了电话。
“书若,我的心脏不太舒服,你过来帮我一下好不好?”
方起暄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江书若看向宋益琛,两人目光交汇,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拿着电话不知该说什么。
“去吧。”
宋益琛语气平淡,看不出一点情绪。
江书若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满脸歉意地对他说:
“益琛,对不起,我去看一眼起暄哥哥就回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
说完她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宋益琛抬头看了眼大红喜字,又瞅了瞅餐桌上渐渐变凉的饭菜和香水,起身回了房间。
他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和江书若有关的全都扔掉了。
最后,他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腕表,那是订婚时江书若父母送给他的,是该还回去的。
6.
当东西差不多收拾妥当的时候,宋益琛收到了方起暄发来的讯息。
“书若跟我做这事做累了,今晚就不回去了。”
他看了一会儿后,手指轻轻一划,把方起暄拉进了黑名单。
没过多久,江书若就发来了消息。
“益琛,起暄在医院打点滴,身边离不开人,晚上回不去了,你早点休息,爱你哟。”
他忽然觉得特别搞不懂江书若这个人,嘴上说着爱他,人却陪着方起暄,真不晓得她心里咋想的。
又扔掉了一些东西后,宋益琛累得瘫倒在床上,再有五天就能离开了。
第二天,宋益琛刚起床,就瞧见了江书若发来的信息。
“益琛,我爸妈一会儿要过来,我马上就回去了。”
宋益琛微微皱起眉头,他原本想悄悄地从江书若的世界里退出来。
但现在江书若的父母要来,干脆就告诉他们,这婚他不结了。
他把江书若父母送她的手表拿在手上,正好能还给他们。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他以为是江父江母到了,打开门,却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让他讨厌的脸。
“方起暄?”他有点吃惊。
方起暄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宋益琛,好久不见。”
方起暄提着一篮子水果,自顾自地走进来,就好像这里是他自己家似的。
“江书若呢?”宋益琛冷冷地发问。
方起暄把水果放在桌上,眼中满是挑衅的意味。
“书若说让我先过来,她和伯父伯母一会儿就到。”
他把水果摆放好,看着宋益琛的眼神带着一丝嘲讽,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我以前经常跟伯父伯母一起吃饭,他们还老是问我啥时候能跟他们成为一家人呢?”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宋益琛手中拿着的那块手表,那是江父江母收藏的绝版手表,是要送给未来女婿的。
江书若和宋益琛订婚的时候,江书若被他骗走了,为了安抚宋益琛一家,江父当着众人的面,亲手给宋益琛戴上了。
“宋益琛,这手表是江伯父给你的吧?”说着方起暄伸手就要去摸。
宋益琛下意识地把手缩回来,皱着眉不满地看着方起暄。
方起暄撇了撇嘴,“你知道吗?伯父曾经说过,要把这块手表送给我的。”
宋益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手表,淡淡地说:“所以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方起暄眼珠一转,猛地夺过宋益琛手上的手表,把手表狠狠地摔在地上,手表表盘破碎,零件散落一地。
他自己则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江书若带着父母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幅情景。
“起暄哥哥,你没事吧?”江书若赶忙上前扶起方起暄。
方起暄一脸痛苦的样子,摇了摇头。
“书若,我没事,都是我不好,也不能全怪宋益琛......”
说着,他一脸难过地叹了口气,再看向宋益琛时是一脸的不服气。然而,宋益琛,哪怕你再不中意我,也不该把伯父伯母送你的手表给摔了!
听闻方起暄讲的这番话,江书若的脸色当下就阴沉了下来。
宋益琛,起暄哥哥究竟哪里冒犯到你了?你摔手表又是何用意呢?
江母瞧见那破碎的手表,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心疼地捡起那坏掉的手表,声音发颤地讲道:“这可是我们珍藏了几十年的手表......”
江父虽说不擅言辞,可脸色也沉了下来,对宋益琛的行为极为恼怒。
刚回过神来的宋益琛难以置信地望向江书若,即便这么多年的感情已消逝不见,可他是怎样的人?会做出这种事吗?江书若真的不清楚吗?
宋益琛满眼失望地看着江书若,“方起暄说啥就是啥?我没推他!是他自己摔倒的,手表也是他弄碎的!”
“你还在诡辩!”江书若愤怒地吼道,“宋益琛,你怎么成这样了?我们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有什么好讲的?起暄哥哥身体本就不好,你怎么忍心对他下这么狠的手?赶快向起暄哥哥道歉!”
7.
江书若竟然要他向方起暄道歉?
宋益琛眼眶泛红,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我变了?哼,江书若你可真厉害!”
本以为不会再痛的心,此刻却像被刀割一样疼。
江书若没理会他的讥讽,扶着方起暄,对着满脸怒气的江父江母说:
“爸,妈,咱们先去吃饭吧,跟这种野蛮的人待在一起影响心情”
离开前,她冷冷地瞅了宋益琛一眼,“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不想因这事影响婚礼,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说完她挽着方起暄的胳膊往外走,方起暄还不忘给宋益琛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江母狠狠瞪了宋益琛一眼,和脸色阴沉的江父跟在江书若身后一同离开了。
宋益琛蹲在地上看着破碎的手表,苦涩从心底蔓延到嘴里,他抬手摸了摸脸,不知何时泪水早已流了下来。
他捡起地上破碎的手表,看了一眼后,转身丢进了垃圾桶。
这般破碎得不成样子,早就不该留着了。
因为这事,江书若和宋益琛赌气,连着好几天都没回家。
而这几天,宋益琛把工作都交接好了,家里他买的东西也卖得差不多了。
是时候离开京北去鹏城了。
他环顾空荡荡的婚房,墙上的喜字格外醒目。
看了一眼仅剩下他买的那张双人床和衣柜,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说好了的价钱,现在就过来搬吧。”
床和衣柜被拉走后,他正要上楼拿行李,就碰到了刚回来的江书若。
“你这是去哪了?”
“扔垃圾。”
江书若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想再问,却又想起方起暄的事,语气带着一丝埋怨。
“你那天太过分了!多亏起暄哥哥一直帮你说好话,记得给我爸妈道歉......”
“要是你想说这些就别说了,我不想听。”宋益琛平静地打断她。
江书若微微皱眉,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变软了。
“算了,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对。明天就是婚礼彩排了,咱们别再闹别扭了行不行?”
“其实我......”
宋益琛想说明天的婚礼彩排他不会去了,话还没说完,江书若的电话就响了。
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方起暄的声音。
江书若脸色立刻变了,挂断电话后,急匆匆地就要走。
刚走两步想起宋益琛还在,她停住了脚步。
“益琛,起暄哥哥心脏病犯了,你别误会,我真就只把他当哥哥,我去看看就回来。”
宋益琛看着她的眼神平静得像水,“我没事,江书若,你不用解释。”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咱们之间,还有啥好误会的呢?”
说完,他转身朝单元门走去。
看着宋益琛的背影,江书若心里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总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却又说不清楚。然而念及方起暄的状况,她根本没时间去深入思索,朝着宋益琛讲了一句:“益琛,等我归来。”
讲完这话便急忙离去了。
宋益琛扭头瞅了一眼江书若远去的背影,心里再也掀不起一丝涟漪。
上楼之后,他拎起行李,留下一张便条后,同样离开了。
婚礼彩排的前一日,他拉着行李箱,登上了去往鹏城的航班。
江书若往昔在订婚典礼时将他独自抛下。
此刻,他也爽了她婚礼的约。
8.
另一边,江书若急忙赶到方起暄家。
她倒了杯清水,哄着方起暄服药。
方起暄半倚在床头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书若......哥哥不想吃药......”
江书若拿出一块花生糖剥开。
“乖哥哥,我给你准备了花生糖,这样药就不会苦了。”
方起暄皱了皱眉,“书若,你忘了?哥哥对花生过敏。”
江书若愣了一下,因为她爱吃花生糖,宋益琛一直都会给她准备着。
每次她吃药的时候,宋益琛都会把一块花生糖放进她嘴里。
一时间竟然忘了方起暄花生过敏这件事。
方起暄因此耍赖,让江书若留下来陪他。
江书若没办法,想到不久前宋益琛说的话,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而且她答应了宋益琛要回去的。
方起暄见江书若想要离开,一脸委屈的样子。
“书若是嫌弃哥哥我了吗?那你走吧,我自己也能行的......”
看着有点不高兴的方起暄,她最后只好妥协了。
她给宋益琛发了道歉的消息,告诉他明天婚礼彩排的时候见。
她叹了口气,益琛这次是真的要生气了,只能等之后再好好解释了。
第二天,照顾了方起暄一整晚的江书若想要尽快去见宋益琛,今天他们还要进行婚礼彩排呢。
可方起暄坚持要跟着她一起去看婚礼彩排,说是想感受一下婚礼的气氛,他作为陪她一起长大的哥哥自然是要陪着的。
这她怎么能拒绝,只好答应了。
她给宋益琛打电话,打算提前说一声,却发现根本打不通。
等她从方起暄家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早就过了约定的彩排时间。
宋益琛依旧联系不上,就连绿泡泡也被拉黑了。
江书若心里更加不安,只能带着方起暄硬着头皮先去婚礼彩排现场。
然而,现场除了早早等候的江父江母,空荡荡的,不见宋益琛和他的父母。
江母看见江书若出现,语气带着埋怨:“宋益琛呢?怎么还没来?”
江书若脸色苍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能......路上堵车了吧......”
方起暄一脸担忧地插话:“宋益琛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江书若的心一紧,握紧了手机,“不会的。”
随后她走到一边去给宋父宋母打电话,却全都打不通,这让她的心更加慌乱,一种不好的念头冒了出来。
“伯父伯母,你们别怪宋益琛,他......他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另一边的方起暄一副假装犹疑的样子。
“据我所知,宋益琛一直是个很守时的人,他......他可能觉得彩排这种事......没那么重要吧......”
他顿了顿,好像难以说出口般低声说道:“也可能......他觉得,只要书若妹妹一个人在就好了......”
江母脸色铁青,冷笑一声:“作为男方竟然如此目中无人!”宋益琛这般不懂事,难道他父母也如此吗?怎么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结婚这般重大的事!彩排都不来!我瞧他们压根就没把咱们放在心上!
江父亦是沉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
江书若心里猛地一紧,方起暄这话虽说得委婉,可字字句句都在暗指宋益琛没把这场婚礼当回事,没把她放在眼里,更没把她家人放在眼里。
她烦躁地揪了揪头发,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益琛不是这样的人,他向来温柔又体贴,对自己言听计从,重视承诺,绝不会无故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
除非......
她突然想起昨天宋益琛那决绝的眼神,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不行,她得回去瞧瞧!
“爸,妈,我......我回去看看益琛,他兴许出事了!”江书若转身就要走。
“书若!”方起暄突然惊叫一声,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起暄哥哥!”江书若赶忙去查看方起暄的状况。
方起暄脸色煞白,虚弱地抓着她的手,低声嘟囔:
“书若,我......我好难受......”
江母见状,急忙上前,“书若,你先别急着走!方起暄这孩子是不是犯心脏病了,你先把他送去医院!”
江书若心急如焚,可方起暄现在这模样,她也不能扔下他不管。
她皱了皱眉,最终对江父江母说道:“爸,妈,麻烦你们先送起暄哥哥去医院,我回去看看益琛,之后马上就过去!”
江母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人家都不来,这意味着什么?你还非要上赶着去热脸贴冷屁股?”
方起暄见状赶忙抓着江书若的衣角,嘴里念叨:“书若......你不管我了吗......”
江书若咬了咬牙,“益琛不是那样的人,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看你,起暄哥哥你先去医院。”
说完她掰开方起暄的手,匆匆离开了婚礼彩排现场。
江父江母对视一眼,江母叹了口气:“这孩子,被迷了心窍了......”
江书若一路飞车回到家,掏出钥匙,手抖着打开了房门。
“益琛!”
9.
江书若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宋益琛的名字,然而,回应她的唯有空荡荡的房间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她呆住了,甚至怀疑这儿是不是自己的家。
宋益琛购置的家具家电全都消失不见了,仅剩下墙上那鲜红的喜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摇摇晃晃地走进卧室,里面却空无一人,就连衣柜和床都没了踪影,只留下地上孤零零躺着的一件洁白婚纱。
这件婚纱,本应是今日她结婚时穿着走向宋益琛的。
她蹲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婚纱,婚纱上,一枚婚戒下面压着一张小小的字条。
“别人戴过的婚戒我不要,人也是如此,我嫌脏。婚戒和你都留给方起暄吧!”
轰!
江书若感觉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走了?就这样走了?
她原以为宋益琛只是在闹脾气,以为他只是需要些时间冷静,她从未料到,他会走得这般决绝,这般彻底!
她回想起这段时间对宋益琛的冷落,回想起宋益琛对自己失望的眼神以及昨天冷漠的神情,悔恨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紧握着戒指放声痛哭,此刻才明白,自己究竟错得多么离谱!
江书若疯狂拨打宋益琛的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
绝望如同附骨的蛆虫,啃噬着她的理智。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却迎面撞上了江父江母和方起暄。
“书若,你怎么了,和宋益琛吵架了吗?”江母一脸担忧地问。
方起暄装作担忧地询问。
“书若,你怎么了?宋益琛......他还好吗?”
江书若此刻满脑子都是宋益琛,带着哭腔说道。
“益琛......益琛他走了,我要去他爸妈家找他。”
说完她匆忙地往外跑。
“等一下,你先别急,说清楚怎么回事?”
江母推开方起暄去追江书若。
方起暄被江母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刚想露出不满的神情,看到一旁的江父愣是憋了回去。
江父皱着眉,叹了口气,也急忙去追赶江书若。
方起暄咬了咬牙,完全没了先前担忧的样子,然后轻声喊道:
“书若,等等我,我也去。”
一行人乘车来到宋家。
江书若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叮咚——”
门开了,露出的是宋父宋母两张毫无笑意,甚至带着寒意的脸。
江书若心里一沉,预感不妙。
“叔叔,阿姨,益琛呢?”她急切地发问。
宋父冷哼一声,“益琛?你还好意思提益琛!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宋母更是直接,一把将江书若推开厉声说:“婚,不结了!你们走吧!要是不想闹得太难看,就把彩礼钱还回来!”
江书若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
“阿姨,您说什么?这种玩笑可不好开的,益琛只是生气了,他不会......”
“生气?”宋父把他的话打断,语气里全是嘲讽之意,“当初订婚的时候,你一声不吭就跑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益琛心善原谅了你,可瞧瞧你最近做的那些事儿,像话吗?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说益琛生气?”
宋母接过话头,毫不留情地发出了逐客令,“我们已经给你们留了一天时间了,该把酒席退掉就去退,该干嘛干嘛去!”
江母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火冒三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书若是怎样的人,我心里最明白!可容不得你们这样往我女儿身上抹黑!”
“要不是宋益琛行事霸道,我女儿能往外面跑吗?况且方起暄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要不是后来搬走了,哪还轮得到他宋益琛?说不定就是你们家宋益琛......”
方起暄适时地插进话来劝解道:“宋阿姨,您别气了,这都是我的错,只是宋益琛也不该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声不吭就走了......”
他轻轻点头,却藏不住眼角那得意的神色。
10.
“没错,就是你的过错!头一回瞧见一个大男人能这般骚气,也就他们家顺着味儿来找你!”宋母毫不留情地回嘴,“一个两个的,在这儿演双簧呢?真把我们宋家当成好欺负的了?”
宋父拿起电话,冷冷说道:“堵住我家门口,想私自闯进民宅是吧?再不滚我就去报警!”
方起暄脸色变了变,江母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过分,毕竟传出去不光彩。
她语气放缓:“明天就是婚礼了,我家的亲友都来了不少,这事总得有个说法吧?”
沉默许久的江父也陪着笑脸,“我家这口子就是脾气火爆,亲家多担待。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孩子们都在一起七年了,有啥解不开的结,说清楚就好了。”
宋母冷哼一声:“谁跟你们是亲家,话可不能乱说!我儿子可没和你女儿领结婚证!幸亏没娶进门,不然还不知道我儿子要受啥气呢?至于明天的婚礼,你们自己想办法。”
她指着江书若接着说:“把你当初订婚时的本事拿出来不就成了!”
江母还想反驳,被一旁的江父按住了。
而江书若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只感觉脑袋嗡嗡直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直到看到宋母指着她,她哭得泪水涟涟哀求:
“阿姨,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告诉我益琛在哪儿好不好?”
宋母冷哼一声:“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你那点心思,我们都明白得很。赶紧带着你妈和你那个好情人走吧,别在这儿讨人嫌!”
江书若还想说什么,却被宋父一把推开。
“我们益琛值得更好的人,你,配不上!”
他用力关上了大门,那关门声,像是狠狠砸在了江书若的心上。
江书若沮丧地坐在地上,被江父江母和方起暄拉扯着离开了。
一路上,江母的咒骂声像一曲嘈杂的哀乐,不断冲击着她的耳朵。
回到家,江书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把江父江母和方起暄赶了出去。
“走!都走!我想静一会儿!”
江母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江父拉住,他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离开了。
江母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江书若,被一旁的方起暄拉着跟着江父一起走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的江书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冲到宋家门口,跪在冰冷的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宋益琛的名字,说她错了,求宋父宋母让她见一见宋益琛。
宋父透过猫眼看了眼门外的江书若,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宋母则啐了一口:“活该,谁让她这么对益琛,现在还下跪威胁上了?愿意跪就跪,就算她跪死也不管。”
这时,宋益琛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满是担忧:“爸,妈,你们没事吧?江书若他们家有没有为难你们?”
宋母温柔地安慰他:“益琛,放心吧,我们没事。”所有的事情都已成为过往,你就安心在鹏城好好工作,别再为这些事儿操心了。”
又跟宋父宋母交谈了片刻,挂断电话后,宋益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次日,宋益琛前往公司报到,见到了刚上任不久的执行总裁。
那个人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后面,身姿柔美,气质冷峻。
然而宋益琛一下子就认出了她——沈清沐,他高中时期的同学。
“宋益琛,”沈清沐的声音如同雪后的暖阳,温暖且不失干练,她的嘴角轻轻上扬,浮现出一丝笑意,“许久未见。”
11.
“许久未见。”宋益琛礼貌回应,尽力掩饰内心的讶异。
高中时沈清沐是清冷的校花,话语极少,没想到多年后再度相逢,她竟成了自己的上级领导。
沈清沐的目光落在宋益琛的无名指处,那儿空荡荡的。
她看似随意地询问:“你的婚事情况......?”
宋益琛心里一紧,下意识解释道:“沈总,您放心,我的私人事情绝对不会对工作有影响。而且我现在恢复单身了。”
沈清沐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可真是太好了。既然这样,我是不是有机会呢?”
宋益琛以为她在打趣,尴尬地笑了两声:“沈总,您真会开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
沈清沐的语气十分认真,清冷的脸庞泛起一丝红晕。
“益琛,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宋益琛呆住了,完全没料到沈清沐会突然表白。
高中时候的沈清沐,在他眼中犹如高岭上的花朵,难以触及。
如今刚见面就迎来这突如其来的表白。
“其实我高中时就喜欢上你了。一直暗暗喜欢着你,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沈清沐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后来我被家里安排去国外留学。他们答应我的条件就是以后让我婚恋自由。”
“我想着尽快完成学业回来找你。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回来时你已经和江书若在一起了。”
其实这些年她一直留意着宋益琛。
她觉得只要宋益琛幸福就行,所以一直没去打扰宋益琛。
后来听说宋益琛要订婚了,她就想,看着宋益琛能幸福地步入婚姻,她就可以放手了。
她接着说道:“三个月前,我得知江书若在订婚宴上消失的事,我就明白她不值得你爱。”
“益琛,即便你不选我,你也值得拥有更好的人,江书若她配不上!”
沈清沐的声音带着一丝伤感以及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得知这件事后本想马上就去找宋益琛,但又怕吓到宋益琛,毕竟那时宋益琛还没和江书若分手,还是江书若的未婚夫。
她立刻接受了宋益琛所在公司执行总裁的邀请,随后她想把宋益琛调到鹏城,可宋益琛当时还很爱江书若,果断拒绝了。
就在她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宋益琛离开江书若的时候,好消息传来了。
“我原本打算半个月前去找你,想办法让你离开她,没想到那时你突然同意来鹏城了。”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知道你下定决心不要她了,我开心得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听到这些的宋益琛内心犹如波涛翻涌,高中时期那个遥不可及的身影,如今却深情满满地站在自己面前,诉说着多年的暗恋。
沈清沐的坦诚和情谊,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沈总,我才刚从之前那段感情里走出来,眼下还没打算开启新的恋情呢。”
他既不愿对沈清沐说谎,也不想因一时感动就仓促应允。
沈清沐眼中瞬间掠过一抹失落,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模样。
“我就料到会是这般结局。”
她轻柔地绽出笑容,“我明白,也敬重你的抉择。我会等着你,益琛。”
手机铃声猛地响起,打破了办公室里那稍带暧昧的氛围。
宋益琛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竟是个陌生号码。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挂断了电话,毕竟这极有可能是江书若换了手机打来的。
果真,没过多久,他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刚瞧了开头便知是江书若发的,他没看完就直接删掉了。
与此同时,沈清沐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江书若在宋家门口跪了一整天......”
她手指滑动将信息删除,随后抬头望向微微皱眉的宋益琛,露出温柔的笑容。
“益琛,走吧,公司有福利,给咱们换手机和手机卡。”
12.
江书若跪在宋家大门外头,从白昼直至黑夜。
她渴望着一个契机,哪怕仅仅能见宋益琛一面也好。
方起暄手持外套现身于她跟前,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这般行径实在过分,就任由你这么跪着,简直冷酷无情至极。”
“书若妹妹,你这般又是何苦哟。”
说着便伸出手去搀扶江书若。
因长久跪地,江书若的双腿早已没了知觉,一下子跌坐在旁边。
她摇了摇头,泪水再度滚落,嗓音沙哑地开口道:
“全是我的过错,是我把益琛的心伤透了。”
方起暄将衣服披到江书若身上,装作一脸担忧的模样。
“可是……明日的婚礼没了新郎,这多难看呐,伯父伯母也丢不起这人。宋益琛……也太过分了,怎的一点都不晓得心疼你……”
他停顿了一下,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接着说道:
“书若,明日的婚礼咋办?那么多亲朋好友都要来的,要是你实在没辙,我能帮你,我可以去当新郎,总得先帮你熬过这道难关呐。”
江书若长叹一口气,抹了一把眼泪。
“益琛离开是因我而起,与你无关,我怎能拖累你。况且让益琛知晓了他会不开心的。”
“书若,我不是那意思……”方起暄语气略微焦急,“我只是想帮你,宋益琛那般决绝,万一……那明日的婚礼……”
听到方起暄的话,江书若心里愈发难受。
“没有万一!”她打断他,语气坚决,“我必定会嫁给益琛的!婚礼……不过是推迟一阵子罢了。”
她心里乱成了一锅粥,不明白宋益琛为何要如此决绝。
她承认近来疏忽了他,可也不至于要离开她!
她都在他家门口跪了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是不原谅自己呢?
难道以前那般疼爱自己,对自己百依百顺都是假的吗?
她帮方起暄,只是出于朋友的道义,虽说方起暄在她心里也有一定位置,但她从未想过真的要背叛宋益琛,她心里唯有宋益琛,从未想过要和方起暄在一起。
所以宋益琛肯定不会那般绝情,她爱宋益琛,宋益琛也肯定还爱着她,现在不过是在生她的气罢了。
“对,婚礼不过是因特殊状况推迟罢了。”她再次强调。
“书若……”方起暄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江书若打断。
“起暄哥哥,多谢你来看我,你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去,毕竟我还得处理明日婚礼的事儿。”
她闭上双眼,不再看方起暄。
方起暄皱了皱眉,“那好吧,有啥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江书若点了点头没说话,方起暄看了江书若一眼,最终还是转身离去了。
过了一会儿,腿恢复知觉的江书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瞅了瞅宋家那始终紧闭的大门,仿佛里面的人已然睡着了,又或者根本不在乎她的存在。她轻轻叹息一声,迈着沉重的步子返回家中,接着逐个去告知亲朋好友婚礼延期的消息。
每拨通一个电话,都好似在已然的伤口之上撒上咸涩之盐。
她脑海中浮现出宋益琛当初独自面对订婚宴突发变故时的窘迫模样,内心充斥着懊悔之情。
那时的益琛,肯定也极为无助与绝望吧?
还要对着宾客去解释、致歉、赔上笑脸,而宾客们的低声私语,好奇、嘲讽、同情等各类目光都会如针般刺在益琛身上。
可益琛最终还是选择了宽恕她,然而她却一次次地令他失望。
这一回,她或许真的把他伤得太深了。
打完延迟婚礼的电话后,江书若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力气,瘫坐在地面上。
她望着墙上鲜艳的“囍”字,以及旁边挂着的洁白婚纱,泪水再度如决堤之水般涌出。
明天原本该是她和宋益琛人生里最为幸福的一日,如今却变成了她人生中最为灰暗的一天。
空荡荡的房间之中,唯有她压抑的哭声在四处回荡。
忽然,一阵轻微的动静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是钥匙插入门锁开门的声响。
江书若猛地抬起头,心跳瞬间急剧加速。
难道是益琛回来了?
她激动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地朝着门口奔去。
“益琛......”
13.
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并非宋益琛,而是方起暄。
他手中拎着外卖,瞧见江书若通红的双眼以及颓丧的样子,满脸尽是心疼。
“书若......你还好吗?”
江书若看到方起暄,原本燃起的希望刹那间破灭,心里好似被铅块填满般沉重。
她费劲地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沙哑着:“怎么会是你?我还以为是益琛回来了呢?”
方起暄走进房间,把外卖搁在地上,轻轻地搂住江书若,温柔地说:
“书若,我晓得你很难过,但是......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你身旁,一直都......”
江书若身体变得僵硬,轻轻地推开了方起暄。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疲惫地讲:
“起暄哥哥,多谢你,我现在......不太舒坦,想独自静一静。”
方起暄一脸柔情地望着江书若,紧紧地握住江书若的手。
“书若,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宋益琛,可是......他已经抛弃你了啊!他对你那般绝情,你为何还对他念念不忘呢?我难道就如此比不上他吗?你知道我有多想拥有你吗?”
说着,方起暄把江书若拽进怀里,不容她回应,便急切地低下头,带着近乎粗暴的力量吻住她,舌尖强势地探入,肆意地索取着,双手也不安分地在她身上乱动。
片刻之后,江书若赶忙推开方起暄,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喘着粗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方起暄。
她擦了擦唇边的水渍,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道。
“起暄哥哥,你误会了。我只把你......当作哥哥,当作朋友。益琛他......他不会离开我的,他是有没办法的苦衷。”
被江书若拒绝的方起暄仿若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
“没办法的苦衷?书若,你真是太善良了!他都把你伤成这样了,你还为他说话!他根本就不爱你,他只是......”
“够了!”
江书若突然打断方起暄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我不许你说益琛的坏话!你根本不了解他!请你出去!”
方起暄被江书若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他呆呆地看着她,眼中的情欲渐渐消退。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方起暄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怨毒,他从未被江书若这样对待过,以他多年的经验,江书若本应是轻易就能到手的。
没想到居然被江书若拒绝了,这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刚回来那阵儿他身上欠了好多外债,为了还钱他就把最好搞定的江书若从订婚宴上骗了出来,之后他又同时和好多女人交往,江书若虽说最听话,但条件却不是最出众的那个。
直到半个多月前,他让两个有夫之妇怀了孕。
他本想趁机敲诈一笔,可一个直接把孩子打掉了,和他断了联系。他追到海边的灯展处,却遭受了羞辱,险些让江书若察觉实情。
而另一个确实对他一心一意,怀着他的孩子,即便净身出户也要嫁给他。
可没钱对他而言又有何益处!
最终他选定江书若作为最终目标,一则是江书若的物质条件着实不错,二则是江书若听他的话,为使江书若对他彻底死心塌地,便没急着与她上床。
没料到做了诸多准备,竟被江书若拒绝了。
方起暄想到这儿,一股火辣辣的羞耻之感从脸颊一直烧至脚底,他觉得自己宛如一个跳梁小丑,被江书若戏弄了。
“江书若,你装什么纯情圣人?你敢讲这些日子你对我丝毫感觉都没有?你敢说我们之间仅是‘纯洁’的友谊?”
方起暄愤怒地吼道,字字句句犹如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刺向江书若的心窝。
“还只是‘哥哥’?真是可笑至极!为维持你那虚伪的善良形象,你真是费尽心思啊!为了所谓的‘哥哥’和‘纯洁友谊’能逼走未婚夫?你装什么情圣啊!我要是宋益琛,我早走了!”
方起暄冷笑一声,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满溢出来,狠狠瞪了江书若一眼,摔门离去。
江书若颓然地瘫坐在沙发上,方起暄的话如针般扎在她的心上。
她痛苦地抱住头哭泣着,悔恨将她彻底淹没。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交了个红颜知己,平常只是照顾方起暄罢了,她虽对方起暄动了心,可身体却始终未迈出最后一步。
她真没想过背叛宋益琛,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此刻的江书若急切地想要见到宋益琛,向他解释清楚这一切,她和方起暄真的没什么!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冲出家门。
她要去找宋益琛,现在就去!
江书若站在了宋益琛的公司楼下。
周围很寂静,办公楼里一片漆黑,寒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她要等到天亮有人上班,去打听宋益琛的下落。
14.
自从沈清沐表明心意后,宋益琛每次见到她都有点不知所措,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沈清沐总能找出各种缘由出现在他身旁,关怀他,陪他交谈,似冬日暖阳般驱走了他心里的阴霾。
宋益琛逐渐从之前那段感情的伤痛中走了出来,也开始对沈清沐心生好感,不过要马上接纳一段新感情,对他而言还是得花些时间。
今日,他们约好一同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沈清沐会过来找他然后一起出发。
一阵敲门声过后,宋益琛打开门,没瞧见沈清沐,却看到一张憔悴狼狈的面容——江书若。
她一下子抱住宋益琛,哭得泪流满面,语无伦次地倾诉着自己的思念与悔恨。
“益琛,我想你,我每日都在想你!你晓得我找了你多长时间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宋益琛用力推开她,眼神冷淡。
“江书若,我们已经结束了,请你放尊重些。”
江书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痛苦。
“益琛,你听我解释,我和方起暄真的没什么!都是他......”
“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
宋益琛冷冷地打断她,转身想要把门关上。
江书若眼疾手快地拽住门框,不肯松手。
“益琛,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爱你,我比任何人都爱你!”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女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益琛,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动身了。”
沈清沐几步走到宋益琛身旁,上下打量着江书若,浑身散发着寒意。
江书若好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
她指着沈清沐,声音颤抖:“宋益琛,她是谁?你......你们......”
宋益琛毫不犹豫地握住沈清沐的手,十指紧扣,眼神坚定。
“江书若,我再讲一遍,我们已经结束了。这位是沈清沐,我的女朋友。”
沈清沐顺势靠在宋益琛怀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对着江书若微微点头,宣示主权的意味十分明显。
“江小姐,你好。”
江书若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仿佛听到了荒诞不经的事。
宋益琛居然有新女朋友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她看来,宋益琛是在故意气她,只是为之前的事报复自己。
她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益琛,别闹了,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不可能这么快就......”
“江书若,”
宋益琛打断江书若的自欺欺人,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和你已经毫无关系,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现在,请你离开。”
江书若还想继续纠缠,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书若妹妹......”
她猛地回头,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复杂。
15.
方起暄踱步来到江书若身旁,瞧见她满脸带着歉意。
“书若,真的很抱歉,那晚的事……全是我的不是。我不该……”
江书若脸色瞬间改变,冷冷地对方起暄呵斥道:“你给我闭嘴!你还好意思提?”
方起暄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带着委屈开口说道:
“那些话,我当时是一时气昏了头才讲出来的,并非出自真心……”
边说着,他偷偷瞥了一眼宋益琛,接着又讲:
“况且,若不是你主动对我……我怎会说出那般难听的话呢?……不过,书若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方起暄这话说得半遮半掩,不禁让人产生诸多遐想。
江书若赶忙看向宋益琛,慌慌张张地解释道:“益琛,你听我解释,我和他真的没什么!那晚……全是他……是他非要……不对,我们什么都没干。”
她结结巴巴的,可怎么也解释不清楚,越解释越糟糕,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方起暄听到这话,脸色猛地一变,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没料到江书若居然如此决然地撇清关系,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屈辱与愤怒。
宋益琛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只觉得荒唐至极。
他轻轻一笑,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
“江书若,你和方起暄怎样与我有何相干?你们要是想打情骂俏,麻烦换个地方去。”
沈清沐看着江书若的眼神充满玩味,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讥讽:
“江小姐,做人得有底线,别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人家方先生都追到这儿来了,你也别太绝情!”
方起暄看向宋益琛,阴阳怪气地说:
“宋益琛,我知道你对书若有意见,可这也不能怪书若,你突然逃婚,大家都以为你跟谁跑了,而且你还和其他女人……”
没等宋益琛开口,沈清沐眼神一冷,语气变得犀利起来。
“方先生,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我可要告你诽谤了。”
宋益琛看着方起暄冷笑一声:
“方起暄,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无耻吗?我为什么不和江书若结婚,你心里没点数吗?至于我和谁在一起,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方起暄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宋益琛,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
他转头轻轻拽了拽江书若的衣服,“书若妹妹,你是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书若看着一脸委屈的方起暄,又看看一脸冷漠的宋益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她突然伸手抓住宋益琛的手,想拉着他离开,“益琛,我们先回去再讲。”
沈清沐眼疾手快,扣住江书若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江小姐,放开你的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宋益琛甩开江书若的手,厌恶地擦了擦被碰到的地方。
“江书若,我再讲一次,我和你没关系了,离我远点儿!”他扭过头望向沈清沐,语调变得温和起来:“咱们走吧,沈总。”
沈清沐轻轻一笑,挽住他的手臂。
他把沈清沐的手置于自己的掌心。
两人手指交叉紧握,转身离去。
江书若望着两人的背影,心好似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揪住,令她几乎难以呼吸,泪水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抬起脚想要追上去,却被身后的动静给打断了。
“书若妹妹......”传来一声微弱的低吟,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响。
江书若转过头,方起暄倒在了地上,好像晕过去了。
她脚步停顿了一下,不知是去追宋益琛还是去扶起倒在地上的方起暄。
16.
宋益琛回头瞅了眼江书若那迟疑不决的模样,忍不住轻蔑地笑了一声,拉着沈清沐的手,决然地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江书若企图追上宋益琛,然而方起暄让她没办法不管不顾。
她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拨打120,手却在半空中停住,目光追随着宋益琛和沈清沐逐渐远去的背影,内心焦急万分。
急救电话拨出去,说明了地址后,她赶忙挂断,转身接着追去。
等她终于追出去时,早已不见那两人的踪影。
她停下脚步,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心中深深悔恨刚才为何要迟疑。
另一边,宋益琛和沈清沐并排走在街头,氛围有些微妙。
沈清沐温柔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益琛,我晓得你刚才说我是你女朋友,是为了气江书若。”
她深情地望着宋益琛,“我会等,等到你真正爱上我的那一日。”
宋益琛抬起头,看着沈清沐,心中涌起阵阵暖意。
他轻轻握住沈清沐的手,“清沐,你听我讲。我并非在说气话。”
沈清沐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为了江书若放弃你,那太不值得了。”
他微微一笑,“沈清沐,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沈清沐眼中含着泪,点了点头。
“嗯。”
两人相视露出笑容。
宋益琛为沈清沐打开车门,接着细心地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车子开动后,沈清沐偷偷看了眼宋益琛。
“对了,益琛,有件事你别发火。方起暄其实是我在得知江书若要来后,让人告知他江书若的位置,他才过来的。我想这样江书若被方起暄缠着就没工夫骚扰你了。”
宋益琛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一丝感激的笑意。
他轻轻拍了拍沈清沐的手,“谢谢你。”
沈清沐垂下眼眸,不禁笑了笑。
另一边,装病的方起暄,在江书若扔下他去追宋益琛的时候就“醒了”,心里忍不住暗骂江书若是笨蛋。
他既然已经来到鹏城了,那就一定要把江书若带回去,不然他在江书若身上花费的时间就白费了。
他思索了一下,不觉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拿出手机,拨通了江母的电话。
没过多久,正在后悔没追上宋益琛的江书若接到了方起暄的电话。
“书若......”电话里方起暄的声音虚弱至极。
她这才想起方起暄之前“昏迷”了,急忙关切地问:“起暄哥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了,书若,你听我说......”
方起暄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刚刚伯母打电话过来,说她胸口疼,然后......然后就......”方起暄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声叹息。
江书若一听江母病了,顿时慌了神,“我妈怎么了?你说清楚啊!”
方起暄又添枝加叶地描述了几句江母“病重”出现那样的症状,江书若没来得及多作思考,马上跟方起暄一块儿更改了最早返回京北的航班。
17.
江书若下了飞机后,便和方起暄径直奔向医院。
待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病房时,却瞧见母亲正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哪有丝毫生病的模样?
她呆立在原地,一股被欺骗的怒火自心底熊熊燃起。
“妈,你没病?”
江母见到女儿,立马换上一副虚弱的神情,捂着胸口说:“哎哟,书若,你回来了?妈这胸口疼得厉害,多亏起暄及时让人把我送到医院。”
方起暄一脸担忧的样子。
“伯母,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听说你生病,可把我们吓得不轻。”
江书若瞧瞧母亲红润的面色,再瞅瞅方起暄故作姿态的表情,怎会不明白自己被蒙骗了。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妈,你为何要骗我?”
江母放下茶杯,脸色一沉:“书若,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瞧瞧你,为了那个宋益琛,连家都不顾了!妈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这样对我?”
方起暄赶忙也劝江书若:“书若妹妹,伯母都是为你好,你别这样。”
说着他又看向江母,满脸关切:“伯母,你别生气,书若妹妹只是心情不太好,毕竟书若妹妹看到宋益琛和别的女人混在一起了,我猜宋益琛他之所以......”
“什么?”江母打断方起暄的话,猛地站起身来。
“敢情宋益琛是找了个狐狸精才逃婚的!他们家还好意思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我找他们去!”
说着她开始穿衣服,打算去找宋益琛的父母理论。
江书若再也按捺不住,大声吼道:“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
江母和方起暄被江书若吓得一跳,一时僵在那里。
江书若脸色阴沉,拿出手机想联系宋益琛解释,却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反应过来的江母叫住她,“你要去哪儿?”
“去鹏城,找益琛!”
“你不能去!”江母提高音量,“你要是敢去找他,我就以死相逼!”
方起暄也跟着劝道:“书若妹妹,伯母身体不好,你就别再气她了。宋益琛已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你去了也没用。”
“我和益琛的事不用你管!”
江书若语气强硬,转身准备离开。
方起暄见状突然捂着胸口假装“晕倒”在地上。
江母立刻大喊:“江书若!你看看你把方起暄都吓成啥样了!你想让我们都死啊?!”
江书若脚步一顿,看着倒在地上的方起暄,又看看一脸焦急的母亲,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妈,方起暄,你们到底想怎样?”
江母怒道:“是你到底要怎样?为了一个臭男人,你魂都没了!”
江书若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如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她抓起方起暄的衣领摇晃着。
“晕晕晕!你就知道装晕!你给我起来!”若不是你,益琛怎会离我而去?你是不是对益琛说了些什么?
佯装昏迷的方起暄慢慢苏醒,推开江书若的手,虚弱地缓缓起身。
书若妹妹,你怎能如此待我?我不过是关心你,关心伯母……
关心我?关心我妈?江书若轻蔑一笑,你所谓的关心,就是编造我妈病危的谎话把我骗回来?就是在我面前装病,获取同情?
江母见此情形,赶忙上前劝解道:书若,你别误解方起暄,他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江书若打断母亲的话,他若真有好意,就不会一次次地离间我和益琛的关系!若不是因为他,益琛会离开我吗?
她越说越激动,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方起暄。
方起暄毫无防备,一个趔趄重重地撞到一个过来找他的女人身上。
女人惊叫一声摔倒在地,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捂,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的黏糊。
她惊慌地摊开手掌。
血……起暄……血……我们的孩子……
女人声音颤抖,满脸痛苦地望着方起暄。
这个女人正是被他弄大了肚子还净身出户的女人。
方起暄和江书若母女也呆住了,目光一同看向女人身下那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18.
殷红的血迹于地板上逐渐扩散开来,女人面色如纸般惨白,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虚弱地发出痛苦的声音。
江书若只感觉脑袋一片混沌,原本的满腔怒火瞬间被深深的惊恐所替代。
她分明仅仅是轻轻推了方起暄一下,怎么就撞到了其他人,还流出血来了呢?
江母更是吓得惊慌失措,指着方起暄浑身颤抖着叫嚷:“血……方起暄,血!赶紧叫大夫!”
方起暄这才恍然惊醒,一下子抱起女人就朝着外面奔去。
江书若和江母也赶忙跟在后面。
望着女人的状况,江母心里或多或少猜到了女人是怀孕后流产了。
她冷冷地瞥向方起暄,那个女人刚才说孩子是他的,外面有女人还来招惹她女儿,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在女人进行手术的时候,女人的家属匆匆赶来。
在得知女人流产且子宫被切除后,二话不说就开始对方起暄动手,直到方起暄被打得头破血流,警察赶来才制止住。
江书若一脸震惊与难以置信,她怎么也想不到,方起暄在和自己暧昧的时候居然还让有夫之妇怀了孕。
没想到方起暄竟然一直在欺骗她。
看着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的方起暄,她突然想起方起暄之前一直宣称自己有心脏病这件事。
“医生,”她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医生。
“方起暄的心脏状况如何?”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内心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医生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江书若。
“心脏?病人的心脏怎么了?”
江书若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他是不是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医生皱了皱眉头,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病历,然后抬起头,语气肯定地说道:
“依据我们的检查结果,病人的心脏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健康。”
“什么?!”
江书若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没有心脏病?
那方起暄之前所有的病弱表现,所有的晕倒情况,所有的……都是装出来的?
她猛地扭头看向病床上的方起暄,眼中满是愤怒。
方起暄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慌乱。
“书若……”他虚弱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头好疼……”
江书若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仪器发出有规律的滴滴声,显得格外刺耳。
“你……”
江书若终于开口,眼睛红红的,声音沙哑得吓人。
“你骗我……你骗我!”
她怒吼一声,一把抓住方起暄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方起暄的肩膀里。
“你竟然骗我!你说的那些心脏病,那些晕倒,全都是假的!你一直在装!”
19.
方起暄被江书若的眼神惊到,不禁皱起眉头。
“书若......你弄疼我了......”
他企图唤起江书若对他的怜惜。
“疼?你还好意思喊疼!”江书若想到宋益琛,心痛如绞。
她冷笑一声,“你装病的时候,可曾想过益琛有多疼?你一次次挑拨我们的关系,可曾想过他有多难过?”
“我......我没有......”
方起暄脸色一变,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江书若的眼睛。
“没有?”
江书若猛地松开他的肩膀,指着他大声吼道:
“你敢说你没有?你敢说你没有故意在益琛面前晕倒?你敢说你没有在他面前一次次装病来博取我的同情?”
方起暄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不甘。
“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我有何错?”
“爱我?”江书若仿若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你所谓的爱,就是搞大了别人的肚子?爱我就是一次次利用我去伤害益琛?就是用谎言和欺骗来得到我?”
方起暄的脸色彻底变了,他不再伪装,眼神冰冷。
“宋益琛,宋益琛,又是宋益琛!”
方起暄突然疯狂地喊起来,“我就是要让他离开你!凭什么他能拥有你?”
“就凭他真心爱我!”江书若怒吼着。
方起暄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江书若讥讽:
“哈哈哈......对,宋益琛以前爱你,可你对宋益琛都做了什么?现在你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呸!你可真贱!”
“你,你......”江书若怒目圆睁指着方起暄,气得浑身发抖。
“你什么你!”方起暄继续嘲讽江书若。
“你敢说我每次装病你都不知情?你只要得不到就是好的,先前讨好我,现在又想讨好宋益琛,你就是个贱骨头!”
“你和我搞大别人肚子有何不同?要不是我想吊着你,你早和我上床了。做着鸡女的行径还想要贞节牌坊?要不要脸?我要是宋益琛,早把你踹了!”
“你给我闭嘴!”
江书若怒吼一声,抓起身边的水壶就朝方起暄砸去。
云里雾里呆愣着的江母终于回过神来,和医护人员一起把江书若拉出病房。
本来头部就受伤的方起暄,这回真的晕了过去,被送进了急救室。
等方起暄再次醒来后,直接报了警,称江书若害他孩子没了,还害他女朋友子宫被切除,还在病房内差点杀了他。
江书若被刑拘。
几天后,身体好转的方起暄去看望江书若。
只见江书若头发凌乱,双眼无神,整个人萎靡不振。
她看到方起暄后,恨得咬牙切齿。
“方起暄,你设计陷害益琛,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是见不得我和益琛好!”
“没错!”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过得好!
方起暄满脸凶相,“我所钟情、一心想得到的,宋益琛凭啥跟我争抢?”
“你压根儿不懂啥是爱!”江书若望着眼前这个从小一同长大的男子,觉得异常陌生,
“你所谓的爱,就是自私地霸占!”
“霸占又如何!”方起暄猛地放声大笑,“我的孩子因你没了!你还差点弄死我!你必须负责!”
“负责?”江书若像瞧着疯子那般看着方起暄。
“我负啥责?那个女人是你撞到的,你的孩子也是你自己撞没的,我凭啥要负责?!”
“就因你让我失去了一切!”方起暄愤恨地讲道,“所以你得嫁给我,带着嫁妆,不要彩礼地低贱地嫁给我!”
“嫁你?做梦!呸!”江书若“啐”了一口。
方起暄轻轻一笑:“因你,致使我的女人流产,子宫被摘除,在医院你还差点砸死我,你推脱不掉的。”
接着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胁迫。
“给你两个选择。其一,你嫁给我,其二,你给我一大笔钱,就当作我的精神损失费。不然......”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冰冷,“你就等着去踩缝纫机吧!”
“你做梦!”江书若怒发冲冠,“我宁可坐牢,也不会让你占到丝毫便宜!”
方起暄也不恼怒,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是吗?你可得想清楚了。牢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到那时,你心爱的宋益琛,恐怕就要投入别人怀抱了哦。”
江书若的拳头紧紧握着,指甲几乎要扎进肉里。
她好想冲上去扯下方起暄那张虚伪的脸,可她却啥也做不了。
20.
江书若未曾料到,那个往昔温柔的邻家哥哥竟会变得这般狠毒。
因着此事,她在公司的职位亦是摇摇欲坠。
江书若的父母知晓此事后,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江父大骂江书若没出息,活该被抓。
他弄不明白,本应是他女儿结婚的大喜事,如今婚礼告吹,不仅让他在亲友面前颜面尽失,女儿还被抓了起来,气得他血压急剧升高。
他指着哭哭啼啼的江母骂道:
“哭哭哭,就晓得哭!书若都快和宋益琛成婚了,你还带着方起暄去惹宋益琛生气!这下可好?宋益琛跑了,你女儿也进去了!这回我看你还怎么夸方起暄好?”
江母一听,立马冲着江父吼了起来:
“当初你干啥去了?方起暄在女儿身边时你不也啥都没说吗?现在倒来充好人!当时我不就是想用方起暄压压宋益琛吗?让他知道女儿很抢手,好对女儿更上心些。谁能想到方起暄是这种人!以前他可不这样啊!”
江父叹了口气:“那宋益琛对女儿还不够好吗?讨债的,都是来讨债的!全是你女儿干的好事,你自己去解决吧!”
江母又哭闹了一阵,虽说也生气,但更担心江书若真的去坐牢,那样她女儿的前程就全毁了,只能低声下气地去求方起暄。
“要多少钱,你才肯放过书若?”
方起暄轻蔑地一笑,狮子大开口:“不多,就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万!
江母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这简直就是抢劫!
但她更怕女儿坐牢,只能忍痛答应。
她把家里的积蓄以及江书若所有的存款都拿了出来,才勉强凑够两百万。
她一边给钱,一边在心里骂方起暄是“吸血鬼”。
方起暄拿到钱后,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他还没来得及享用这笔钱财,就被早就盯上他的债主打晕,然后被带走了。
等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然身处异国,护照被撕毁,彻底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而江书若被释放后,立刻就赶往鹏城去找宋益琛。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宋益琛,有好多话想对宋益琛讲。
她要告诉宋益琛她错了,她真的后悔了,她最爱的人就是宋益琛。
她会祈求宋益琛的原谅,之后一起完成他们的婚礼。
在宋益琛的公司楼下等了整整一天,江书若终于在傍晚时分看到了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
“益琛!”江书若飞奔过去想要抱住宋益琛。
宋益琛却侧身躲开,眼神冷漠,仿若在看一个陌生人。
“江小姐,有事吗?”
21.
江书若整个人呆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宋益琛会用这般冷淡的口吻跟她讲话。
“益琛,我晓得自己错了,你就原谅我行不行?”她的语气满是卑微。
宋益琛微微皱了下眉,没吭声,而是直直地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益琛,求求你再给我一回机会,好不好?”江书若不死心,追了上去。
宋益琛又一次停下脚步,冷冷地瞅了她一眼说:“江书若,咱俩之间已经结束了。”
“益琛,我都已经这样求你了,你还想让我怎样?你……”江书若还想讲些什么,却被宋益琛给打断了。
“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怕我女朋友会产生误会。”讲完,他绕过江书若,朝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走去。
车门打开,沈清沐从车上下来,宋益琛温柔地抱了抱她。
“等久了吧?咱们走吧。”
沈清沐摇了摇头,随后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江书若身上,对着一脸狼狈的江书若嘲讽地笑了笑。
宋益琛打开车门,两人一块儿离开了。
江书若木讷地站在原地,望着车子缓缓驶离,心好似被泡在了陈醋当中,又酸又痛。
她想要追上去,却发觉双腿像被灌了铅那般沉重,根本迈不动步子。
车上,宋益琛递给沈清沐一杯温热的牛奶。
“等了这么久,饿了吧?”
“还好。”沈清沐接过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
宋益琛转头对她说道:“晚上想吃啥?我做给你吃。”
她思索了一下说:“嗯……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宋益琛宠溺地笑了笑说:“好,我回去就做。”
“对了,明天……”沈清沐顿了顿,目光落在宋益琛的侧脸上,轻声开口:“明天我带你去见我爸妈吧。”
宋益琛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接着又恢复了平静,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本应该是我主动去拜见叔叔阿姨的,那吃完饭咱们去给叔叔阿姨选礼物吧。”
沈清沐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别紧张,我跟我妈讲了你的事,他们都挺喜欢你的。”
宋益琛不禁露出幸福的笑容,能和沈清沐在一起他是多么幸运。
第二天,宋益琛与沈父沈母见面,就如同沈清沐说的那般,他们很喜欢他。
而另一边的江书若并未放弃,她每天都会出现在宋益琛的公司楼下,无论刮风下雨都不间断。
送礼物、写情书,她甚至当众下跪,祈求宋益琛的原谅。
然而,宋益琛对她始终像没看见一样,仿佛她只是一缕空气。
“益琛,你真的这般狠心吗?你怎么能说变心就变心?我们七年的感情,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在乎吗?”
江书若的声音变得沙哑,带着一丝绝望。
宋益琛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直接挽着沈清沐的手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宋益琛和沈清沐,江书若的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
可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七年了,她不相信宋益琛会真的对她没有感情。肯定是这回宋益琛气坏了,存心要让她不痛快,故而才这般对待她。
“益琛,你迟早会回到我身旁的!”
讲完这话,她转过身去迈步离去,背影显得孤寂凄凉。
22.
几日过后,江书若离开了鹏城这座城市。
临行之前,她给宋益琛发送了一条短信:“益琛,等我回来。”
宋益琛瞧了瞧短信,手指轻轻一划,又一次将其拉黑删除。
江书若离去后,宋益琛的生活好似被按下了加速按钮,一路飞速前行。
“准备好了没?”沈清沐轻柔的声音在宋益琛耳畔响起。
嗯,宋益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走吧,咱们回家。”
宋益琛所说的家指的是原先的城市京北。
回到那儿举办他与沈清沐的订婚仪式。
订婚宴上,沈清沐身着一袭香槟色礼服,显得高贵又优雅。
宋益琛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愈发衬得他英俊且挺拔。
此刻他的眼中唯有沈清沐一人。
“清沐,你真漂亮。”他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宠溺。
沈清沐微微一笑,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
宋益琛温柔地为她擦拭嘴角的酒渍,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逗得她眉眼含情。
众人纷纷向他们二人送上祝福,这段时间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沈清沐的手,半步都未曾离开她身旁。
而就在此刻,在酒店大门外,江书若却被保安阻拦。
“女士,没有请柬不能进去。”
江书若急得满脸通红,她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宋益琛在此订婚的消息,如今却被挡在外面。
“我是宋益琛的朋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讲!”
保安不为所动,“女士,请出示请柬。”
江书若透过酒店大门,看到了宴会厅内的情形。
宋益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温柔地看着沈清沐,两人十指紧扣,画面温馨又甜蜜。
这场景,和当初她与宋益琛订婚时的场景多么相似,宋益琛也曾这般温柔地望着她。
只是她当时为了方起暄抛下宋益琛离开了。
而如今,站在宋益琛身边的人,已然换成了另一个女人。
江书若的心好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痛得无法呼吸。
她想起自己曾经对宋益琛的敷衍,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不由得再次红了眼眶。
她多么期望时间能够倒流,让她有机会重新抉择,那她绝对不会再让宋益琛失望。
江书若对着里面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益琛!宋益琛!是我,益琛......”
然而,她的声音被热闹的音乐声淹没,没有人留意到她的存在。
江书若萎靡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酒店大门。
眼泪不停地流淌,她喃喃自语着:“益琛,益琛......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
直到订婚宴结束,有一个人来到了她面前,却不是宋益琛而是沈清沐。
“江书若,”沈清沐的声音冷漠,“你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对益琛的吗?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他面前?赶紧滚!”
江书若涨红了脸,上前一把揪住沈清沐的衣领,面目变得狰狞。
“我和益琛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这个贱人多嘴!”我跟益琛相处了足足七年,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懂个屁啊?你就是横插一脚进我和益琛之间的小三!”
沈清沐轻蔑地嗤笑一声:“益琛如今是我的未婚夫,不久后我就会成为他的老婆。”
她使劲把江书若搡开,“是你自己不晓得珍惜益琛,还脚踩两只船,你哪有脸说你们在一起七年啊?要点脸不?”
江书若趔趄着退了好几步,摔倒在了地上。
她无力地用拳头砸着地面,绝望与悔恨相互缠绕,几乎要把她逼疯。
“你懂啥?宋益琛最爱的是我!他向来对我言听计从,要不是你这个贱人,他才不会不理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瞧见来电显示,江书若眼睛顿时一亮,赶忙接起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的江书若满脸兴奋,她站起身来,得意洋洋地瞅着沈清沐。
“订了婚又能怎样?我还和益琛订过婚呢!益琛不过是暂时在生我的气,我们可有七年的感情!你就等着吧,益琛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的!”
说完,她匆忙地离开了。
23.
订婚过后,好长一段时间江书若都没现身。
这天,宋益琛陪着沈清沐去试定制好的婚纱。
洁白的婚纱裹着沈清沐曲线优美的身子,轻盈头纱下,是她精致的脸庞。
沈清沐被他看得脸颊泛起红晕。
“干嘛一直瞅着我?”
“我在寻思,我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碰到你这般的女神。”
他往前迈一步,轻轻撩起沈清沐耳边垂下的头发。
“每套婚纱你穿上都这么美,要不全都留下咋样?”
沈清沐被他逗乐了,嘴上说他就会耍贫嘴,心里却甜丝丝的。
“益琛!”
忽然,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江书若不知何时出现在店门口,满脸醋意。
宋益琛的笑容瞬间僵住,眉头紧皱。
“你怎么又过来了?”
他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益琛,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咱们重新开始吧!”江书若哀求道。
宋益琛把沈清沐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江书若。
“江书若,你闹够没?我已经和你,你走吧!”
“宋益琛你怎么能为了那个贱人这么对我?”江书若嫉妒得发疯,“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你怎么......”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宋益琛冷冷地打断她,“我跟你讲过好多回了,我现在爱的人是沈清沐,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你别再来烦我的生活!”
“不,益琛,你听我解释......”江书若还想说啥,却被宋益琛再次打断。
“没啥好解释的。你是自己出去?还是让人把你扔出去?”
“你......”江书若恼羞成怒,她声嘶力竭地吼着:“我跟你睡了这么多年,那个贱人才跟你睡了几天?你这就是出轨!你不就是看那个贱人脸长得好看吗?我同意你睡她,只要你......”
“啪”的一声脆响。
没等沈清沐反应过来,宋益琛猛地抬手,给了江书若一耳光。
“江书若!我不许你侮辱我的未婚妻!”
宋益琛的声音颤抖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啥?”
“你给我听好了,我宋益琛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现在立刻滚!永远都别再让我见到你!”
江书若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宋益琛,她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宋益琛居然会动手打她。
就为了沈清沐?
这让她心里醋意更盛,悔意更深。
“益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益琛,咱们走吧。”沈清沐拉住宋益琛的手,转身要走。
“等等!”江书若赶忙拦住他们,“益琛,我有个地方想带你去,去了你就全明白了。只要你去了,不管结果咋样,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纠缠你!求你了......”她哀求着。沈清沐望向宋益琛,她明白他不愿再跟江书若有丝毫牵连。
“安心,我信你,全依你所言。”
宋益琛迟疑了一会儿,为了能彻底跟江书若撇清关系,最终应允了。
“行,我去。不过,清沐得跟我一块儿去。”
江书若瞧见宋益琛答应,脸上浮现出一抹欣喜之色。
“行,行,一块儿去,都随你!”
24.
车子驶进庄园,宋益琛才发觉,这儿竟是一片玫瑰的海洋。
各种玫瑰争奇斗艳,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香气。
这儿是宋益琛往昔向江书若求婚的地方。
江书若领着他们穿过花海,来到一座欧式别墅前。
别墅的客厅中,摆满了鲜花气球。
江书若走到宋益琛跟前,手里捧着一个特别的小盒子。
“益琛,还记得你向我求婚时的情形吗?就是这儿。”
“当初你的心里唯有我......”
她停顿了一下,露出一抹苦笑。
“都是我的错,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失望了。之前定制的婚戒被方起暄弄脏了,我重新定制的,你瞧......”
江书若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对造型精致的婚戒。
她单膝跪地,“这次我来向你求婚,益琛,让我嫁给你吧!我晓得我之前做错了许多事,但我真的爱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宋益琛望着眼前这个曾经深爱,如今却令他感到无比陌生的女人,心中一片冰凉。
“江书若,你疯了吧?我已经和沈清沐订婚了。”
宋益琛语气冰冷,毫不留情地打破江书若的幻想。
“订婚不算!没结婚就不算数!”江书若的声音有些疯狂。
“我们之前也只差一天就结婚了,可你还是离开了!所以你们的订婚也不算!”
她指着沈清沐声音哽咽:“我们七年的感情,我不信比不过她。益琛,我爱你......”
宋益琛轻笑一声,“江书若,你所谓的爱,不过是一场自私的占有。你嘴上总说爱我,却为了方起暄一次次扔下我,任由我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和屈辱。你和清沐根本没法比,你不配!”
他把沈清沐搂在怀里。
“我和清沐在一起很幸福。”
“益琛,你听我解释......”
江书若脸色煞白,她已经明白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她试图抓住宋益琛的手,却被他毫不留情地躲开。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宋益琛冷笑,“江书若,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他拿出一本红色的证件:“当初你说只差一天就结婚了,可你忘了,我们根本就没领结婚证!因为你为了方起暄,放弃了不是吗?而我和清沐已经领证了。”
江书若看着那本结婚证,犹如遭受雷击。
她怎么也想不到,宋益琛竟然真的和沈清沐结婚了。
她一直以为,宋益琛心里还有她,她还有机会挽回。
可是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益琛,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江书若的声音充满绝望,“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我......”
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就算没有清沐,就算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再选择你了。”宋益琛语气坚定,毫无半点迟疑。
“我今日前来,只为践行我们之间的约定。江书若,牢记你今日所言,往后,切莫再来烦扰我。”
宋益琛讲完便牵着沈清沐的手,转身走开。
江书若的心完全沉落,仿若掉进了无尽深渊。
望着宋益琛与沈清沐携手远去的背影,她觉得自己的世界满是黑暗。
“益琛......”
25.
江书若脚步凌乱地走着,脑海中反复浮现宋益琛决绝的言辞。
那时她虽倾心方起暄,却从未想过会与宋益琛分离。
并且她曾以为,宋益琛会始终在她身旁,即便她偶尔对其冷落、犯下过错,宋益琛那般爱她,也不会离她而去。
此刻她才晓得,自己错得多么严重。
她亲手毁掉了他们的爱情,亲手将宋益琛推向他人。
江书若蹲下身子,痛苦地捂住脸庞,放声痛哭。
当她抬头时,发觉自己竟走到了他们往昔拍婚纱照的店门口。
婚纱照......
没错,婚纱照!
他们拍了好多美轮美奂的婚纱照,还没来得及去取呢!
她激动地冲进店里,一把揪住店员:“我的婚纱照呢?我和宋益琛的婚纱照!”
店员一脸茫然,查过记录后告知她:
“女士,您和您未婚夫的婚纱照早就寄给您了。”
江书若猛地记起,之前她在楼下看到被丢弃的婚纱照。
当时她还与宋益琛说笑,记得宋益琛当时说“应该是一方对另一方彻底绝望了吧”。
如今想来,那时宋益琛就已对她失望,而她看到的婚纱照,恐怕就是他们的。
“底片呢?底片总归有吧?”江书若急切发问。
“底片早就发给您了。”店员无奈解释。
江书若掏出手机,疯狂翻找电子版底片。
忽然,她想起方起暄曾拿过她的手机,说是帮她整理照片。
“啊!”江书若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喊,她终于明白,那些珍贵的照片,那些美好的回忆,都被方起暄,那个她曾经一直维护的男人,彻底删除了。
她颓然地走出婚纱店,喃喃自语:
“益琛......我......我该如何是好......”
回到家,江书若仿若丢了魂魄一般,望着她和宋益琛曾经的婚房,这里满是他们的回忆,如今空荡荡的,显得格外讽刺。
公司因江书若连续多日无故旷工,最终将她开除。
江书若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不吃不喝也不睡,嘴里一直念叨着:“没有了,一张都没有了......”
江母找到江书若时,被她吓了一跳。
只见江书若双眼无神,头发凌乱,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毫无生气。
看着女儿这般模样,江母心如刀割。
她后悔当初不该对宋益琛那般苛刻,不该纵容女儿和方起暄在一起。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女儿已然彻底垮掉。
情急之下,她想到了宋益琛的父母。
然而,宋母毫不留情地将她拒之门外。
“你女儿自己作的孽,凭什么要我们益琛来收拾烂摊子?”
被宋家拒之门外后,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突然想起,曾经有个亲戚想看江书若和宋益琛的婚纱照,她当时让宋益琛发了几张照片给她。
那些照片,应该还在她的手机里!
26.
江母双手哆嗦着点开手机相册,翻找着那几张婚纱照。
还好,照片没丢!
她双手颤抖着把照片递给江书若,“书若,你瞧,是宋益琛......”
江书若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神,在看到照片里她身着婚纱以及旁边笑得满脸幸福的宋益琛时,终于有了变化。
她一下子夺过手机,好似抓住了一线生机。
“益琛......益琛......”她呆呆地望着照片,泪水悄然滑落。
她冲出门去,拿着照片找到一家照相馆,把宋益琛的照片做成了等身立牌。
之后,江书若小心谨慎地将等身立牌放置在客厅中央。
与此同时,酒店宴会厅里,沈清沐一身白色婚纱,光彩照人,正与宋益琛举办婚礼。
宋益琛温柔地握住沈清沐的手,为她戴上戒指。
两人宣誓,不管生老病死,永不分离。
台下,宾客的祝福声接连不断。
就在这时,江母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她一下子跪在宋益琛面前,痛哭流涕。
“益琛,求求你,去看看书若吧!她......她疯了!”
沈清沐微微皱眉,看向宋益琛,轻声说:“益琛,要不,你去看看吧。”
宋益琛看着跪在地上的江母,语气冷淡:
“她已经和我毫无关系了。我今天结婚,我不会离开的,她若真疯了,那你就把她送去医院,别来找我。”
江母还想说什么,宋益琛却不再理会,挽着沈清沐的手,转身走向婚礼舞台中央。留她瘫坐在地上,绝望地哭喊着。
而江书若,正站在空荡荡的婚房里,痴痴地望着那张等身大小的婚纱照,把之前她为宋益琛准备的婚戒套在上面。
“益琛,我们结婚了,我以后就是你老婆了,嘻嘻......”
她每天对着照片傻笑、说话,一日三餐也摆两份,一份给自己,一份放在照片前。
她还抱着宋益琛的大幅照片,隔三岔五往民政局跑,叫嚷着要领结婚证,把工作人员都吓着了。
而此刻,远在鹏城的宋益琛,正和沈清沐过着岁月安稳的小日子。
他把父母也接到鹏城,一切都是全新的开始。
阳光照在落地窗前,宋益琛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从身后搂住沈清沐,在她耳边轻声说:“老婆,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沈清沐轻轻点头,两人十指紧扣,漫步在沙滩上,任由海风吹拂着他们的发丝。
看着眼前笑得幸福的沈清沐,宋益琛心里暗道:清沐,我会用我的一生,守护你的笑容。
而江书若彻底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个只有她和宋益琛的世界。
或许,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毕竟,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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