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徐牧心

编辑 | 刘旌

多数人见到关山行后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能及时逃离投资行业?你是什么时候预见到这一切的?”

2021年,作为真格基金9号员工、华南区负责人,以及一位93年的年轻投资人,关山行决定离开投资行业,成为INS新乐园的联合创始人。

这一年似乎适合做投资:快手上市,市值超过1.2万亿港元;这一年的募资总额比往年多了30%;而在美元“大放水”的背景下,世界范围内投融资市场也是一片欣欣向荣。但事后来看,2021年或许已经是最后的狂欢。

投资行业在沉没,而“在沉没前夕跳船”这个动作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关山行自己都难以说明。这其中有一些巧合的成分:2015年,关山行加入真格,那段时间最流行的游戏是守望先锋,所以关山行、真格被投英雄互娱的创始人应书岭以及继任CEO吴旦就经常凑在一起玩游戏。后来某一天应书岭突然找到他,表示自己有一个项目,想让关山行作为投资人给一些建议,聊着聊着他突然放弃了迂回说:“你应该也已经看出来了,其实我想拉你一起做这件事,盖一座游乐场。”这座游乐园,就是后来的INS新乐园。

但对于身处不确定时代里的一代人而言,巧合显然不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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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大事还是一种生活方式?

夜幕降临时,年轻人开始聚集在复兴公园的门口,如果此时有人在这里张望,附近的出租车司机就会热情地指路:“你要找的地方往里走,一座挂着“INS”招牌的大楼。”

INS新乐园开业一整年,周末的场内人流每天可达 1.2 万。在这座娱乐综合体大楼里,包含了8家酒吧、夜店、livehouse以及一些餐厅和脱口秀剧场等。

完全摒弃零售,将娱乐产业集中在一栋楼里,INS新乐园是一个反传统的业态,以至于关山行在21年融资时要将自己形容为“喝酒版文和友”。当然,选择这样的比喻还有一层原因,彼时文和友刚完成B轮融资,估值超过100亿,市场上几乎所有投资人都在寻找下一个文和友,曾坐在谈判桌另一端的关山行非常清楚这一点。

最终INS新乐园完成1亿美金天使轮融资,其中应书岭的自有资金就占了一多半,其他则来自几家相熟的美元VC。

然而,“融资可能是我这种投资人创业唯一的优势了”——关山行很快就碰了一鼻子灰。

关山行曾规划开设一个美容店,供女顾客在开始玩之前洗头、补妆,但后来才发现这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需求,女顾客不会永远不会蓬头垢面出门,至少不会到达INS才开始补妆。

夜店的噪音也是关山行苦恼的问题。装修时,为了防止噪音影响到四周居民楼,INS团队邀请了来自同济和清华的顶尖声学团队,却没想到楼内的噪音虽然出不去,但制造噪音的醉汉会走出去。

针对门口等车人的喧哗,直接写“禁止喧哗”太硬,INS新乐园选择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爷爷奶奶都睡了,大家小点声”,背景是一位参加“silent disco”戴着耳机蹦迪的大爷,这是一幅用AI创作的海报。

而对于走出去的人,关山行没有办法,只能掏腰包为四周的住户安装隔音窗帘。

不可抗力是更难解决的问题。INS新乐园的最终开业时间是2023年6月16日,比计划晚了一年,主要是因为疫情期间施工队无法开始工作。在漫长的等待中,INS团队走了一半人,关山行必须把精力分出来,用以稳定团队。

“这是个传统线下行业,太多人确实还是更看眼前利益。”关山行说。

投资要擅用抽象思维,将很多不同维度的事情抽象成规律,然而创业遭遇的都是“醉汉出行”这样具体的事情。

夜店主要面向的客群是00后、互联网原住民,但关山行惊讶的发现这个行业却如此不“互联网”。比如今天你进入一个餐厅,可以很轻松地在app上预订位置,但如果你想定一个夜店的台,则必须要找到一个人来对接。而这个行业的从业者画像大多是“80年左右出生,早早辍学打工,从酒吧端盘子、做服务员或销售开始,一步步成为管理者。更容易被短期利益激励,但我们希望他们更加使命愿景驱动”。

投资有杠杆,可以举重若轻地撬动更具影响的事情,但创业则更需要沉下来。INS目前的核心团队有近100人,但如果加上门店销售、保安、保洁,总数会达到近700,这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

甚至就在关山行介绍INS的下一个活动将是请20个资深用户喝下午茶时,他也会突然意识到这个活动的问题:请熟客讲INS的缺点能得到什么呢?真正认为INS有缺点的人会前后来50次吗?

最困难的时候,关山行也想过要不回去做投资吧,但记忆就闪回到他递上辞呈的那天,徐小平严肃地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是想做一件大事,还是一个生活方式?”

他想了想,答案还是前者。

终点写着“赢”的道路

恰到好处的松弛与随意,可能是达成目标的捷径。

成长于大院儿里,关山行身上有一种“京片儿”的松弛感。他戏称自己是社交恐怖分子,极致的E人,而这种松弛感在和人聊天时便会自然而然地传递给对方。

这或许也是关山行适合来做这件事的原因。正如INS新乐园所在的位置,2014年之前是著名的钱柜大楼,但年轻人慢慢厌恶起传统KTV这样古板的娱乐方式,而更多愿意将夜晚消磨在昏暗灯光与音乐中。

2015年,关山行刚结束了一份实习,距离去牛津入学还有两个月空闲时间,他就想着给自己再找点事情做,一位同学给他推荐了真格。两个月过后,关山行决定给学校写信推迟一年入学。

但其实这段时间的真格还在起步阶段,曾有一个段子:创业者去问禅师,真格现在最难见到的人是谁?禅师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师”字,创业者恍然大悟,是“徐老师”。禅师听完表示:不对,是分析师。这时候的真格,4位合伙人,3位MD,只有一个分析师,也就是关山行。

后来,真格迅速发展起来,建立了自己的豪华被投朋友圈。但一个好的平台虽然会让人乘上beta,结识前辈大佬,但有时也会给人带来一种不实感,“我何德何能,可以和这些人聊天?我没有创业成功或者哪怕失败过,为什么能给这些人提意见?”关山行说,并引用《纸牌屋》的台词:小心接近权力,就以为自己是权力本身。

美元VC占主导地位的年代里,投资经常被形容为一场德扑游戏,而每一位德扑玩家都渴望赢。关山行看到一位顶尖级投资人,为了压低20万美金的价格,专门乘私人飞机从北京到香港谈判;或是为了参投1000万的份额,专门和自己拉了个群,签一个“和平协议”。

关山行觉得,自己虽然也想赢,但和这种极致的胜负欲有所区别,他追求的更多是一条终点写着“赢”的路。

“我的即刻签名是正在学习成为一名(青年)企业家,我想学东西,如果能顺便赚点钱,岂不是更好。而在一个理想计划中,这件事未来或许可以很稳定,等到INS达成足够的规模,我也可以寻找下一件赢的事情。”关山行说。他的计划是,INS至少要在中国所有超一线城市、旅游目的型城市开出自己的分店,甚至要做到一定程度的出海,比如新加坡、曼谷、巴厘岛等,最终可能会达到15~20家。他们的下一站选择了成都。

尽管离投资远了一些,但这个行业里发生的变化却还在影响关山行。比如在寻求新一轮融资的过程中,关山行发现那些对INS感兴趣的潜在投资人,已经几乎没有投资机构的身影,更多是战略型投资人,比如互联网流量平台、现金流较好的新消费品牌,以及一些和INS上下游产生关系的企业。

这一波AI掀起的浪潮有时也会吸引他,但关山行认为“如果真的是一个互联网级别的机会,那么它的时间窗口就不会只有五年,甚至十年。我可以等到自己更ready的时候再投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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